“你就是军器监的主簿?姓氏名谁啊?”这位钱大人一边发问,一边有人扶着他坐下。赵有恭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位钱大人,五短的身材,皮肤油光发亮,死胖死胖的。“在下姓赵!”“哦,你说说吧,今日登门有何事啊?”赵有恭听他说的这几句,就知道这位胖老爷在跟自己摆官架子呢,谱还不小,不过也只能怪自己品阶不高,只是从八品,他是正七品,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如今竟然连个座都不给自己让。不过心中又一想,自己既然答应了沈晦,就要将这个事儿办成,于是强压着心中的不满,耐心的和这位钱大人对话,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也不知道这位钱大人是不是故意的,赵有恭已经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了,他还是不断的发问,要他解释,这给赵有恭搞得有些光火了。“你是说一伙强人强行将十船蚕丝抢走?”“是。”“那为何他们还要给你留下一万两的银子?”“这我怎么知道?”“银子你们收了?”“银子在裘老板那里。”“裘老板是哪个?”“小人就是。”裘老板向前一步答道。“既然你收了人家的一万两银子,你还来找我们干嘛?”“这...大人啊,不是这样子的,是他们非得要将蚕丝拿走,他们人多,小人没有办法啊,至于他们留下的这一万两银子,我也不想收啊!再说了,这一万两的银子它也不够蚕丝的钱啊!”“大胆,我怎知你那十船蚕丝值多少钱,既然你收了人家的一万两银子,那人家拿走蚕丝就是理所当然的,哪有你这样的,收了钱还怪人家把货拿走?!”赵有恭听到这里是终于忍不住了,这个狗官,怎么如此糊涂!“喂,这位钱大人,裘老板当然是不想以一万两的银子卖给他们,你听清楚,是他们强买强卖的,而且当时裘老板跑来你们下卸司前来求助,是你们没有人理他!”旁边的展陵也忍不住插口喊道。“大胆,本官未曾问你话,你是何人?在此多嘴!”好家伙,这位钱大人的控场能力真的是强啊,不容许任何人在这里“放肆”。裘老板见展陵吃瘪,只好自己将展陵话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在下人单势孤,没有办法才找到下卸司,您下卸司不就是管着汴河码头的事儿嘛。”“胡说,下卸司乃是主管汴河码头搬运纲船所运物品之事的衙门,若你说的属实,岂有不管之理?你们昨天谁见到他来了?”这位钱大人环顾左右问话,旁边的人都纷纷摇头,说昨日没有人见到过裘老板。这戏演的,若是不明真相的人见到这个场面,都得认为是裘老板在说假话。裘老板是一万个冤啊,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儿,是百口难辩。“钱大人,就算裘老板昨日没有找过你们,今日过来算是正式报官,敢问钱大人受不受理呢?”赵有恭此时已经是咬牙切齿了。这位钱大人思索了一下,又诡辩的说道:“下卸司只管码头搬运货品之事,你说的那些强人,本官署里没有人看到,因此,你说的这些事,本官署也不能确定就是真的,既然你们坚持认为是强买强卖,而你们又找不到拿走你们货物的那些人,我们下卸司可解决不了!”你妹的,费了这么多的吐沫星子,你现在说解决不了?赵有恭不由的是勃然大怒。“狗官,我看你这就是在尸餐素位,明明归你们管的事儿,你们却一推三六五,着实是可恶!”“你...大胆,竟敢污蔑本官,来人,将他们给本官轰出去!”“是!是!”旁边下卸司衙门的人们呼啦的就围了过来,上前向外推搡几人。裘老板哪见过这个场面,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而连那名张姓小吏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可再看赵有恭和展陵两人,他俩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本来想好好的跟你谈谈,你可倒好,先是东拉西扯,再将责任推得溜干净,奶奶的,还敢轰我们走?!这时一个下卸司的人过来要推赵有恭,展陵一个箭步挡在了赵有恭的面前,将那人一把推开。展陵是什么人?那是练家子,普通人哪受得了展陵这一推,只见那人被展陵推得疾步后退,站立不稳,一个屁蹲就坐到地上了。这一下,下卸司的人们可就不干了,蜂拥着就朝展陵过来了。赵有恭哪能吃这个亏?冲着展陵大喊:“奶奶的,给我揍他丫的!”赵有恭的一声令下,展陵再无顾忌,迎着这一群人就冲上去了,拳脚并用,干翻了几个。场面马上就变得混乱不堪,那钱大人也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打了起来,还就在自己眼前,吓得他连忙起身,晃动着胖大的身躯向后躲。赵有恭他就盯着这位钱大人呢,想着冲过去揍他。房间里面闹出来动静,外边就有人不断地冲进来,不多时,这不大的房间里就挤得满满当当都是人。这些人一进来,那钱大人见己方占优,激动得大喊:“来人,将这几个恶人给本官拿下,扭送到开封府去!”展陵再有本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又面对这么多人,根本就施展不开,在他打倒了几人之后,被人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抱腰的抱腰,抱大腿的抱大腿,不一会儿就把他给按住了。赵有恭正想着动手呢,见到展陵被制住了,不由得也就没有动手。此时再看张姓小吏和裘老板两人早就已经龟缩到房间的一角,吓得不敢动地方了。赵有恭也是心中暗骂,奶奶的,老展你到底行不行啊?!关键时刻顶不住啊!再看展陵,他被这些人给制住了,对他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不过实在是抵不过人家人多,展陵只能是连喊带骂的,在那挣扎。见到局势“稳定”了下来,钱大人又回到了座位上,大手一拍桌子,喊道:“呔,你们这些恶徒,胆敢大闹下卸司,来人,给我将此人绑了。”在下卸司工作的人,日常是经常搬运货物,每个人的身上都是腱子肉,力气大得很,也难怪很快就将展陵制服住。在听了钱大人的吩咐之后,他们这里的绳子可是有多是的,很快就将绳子拿了来,开始将展陵给捆上。因为赵有恭没有动手,所以他们也没有对赵有恭动手,可钱大人却一直盯着他看,见到赵有恭脸上愤怒的表情,这赵大人是哈哈大笑:“乳臭未干的小子,你如此年轻岂会是军器监的主簿,定是你串通这裘姓货主,想要倒打一耙,讹诈他人,本官要将你们扭送到三司衙门,看看蔡大人怎么收拾你们!”此时的赵有恭简直肺都要气炸了,手在袍袖里一摸,正好摸到裘老板刚才在酒楼中给自己的那一锭官银。他想都没想,掏出来对着这位钱大人就甩了出去。钱大人正在组织语言,发表“获胜感言”,呢,哪想到赵有恭会来这么一手,他只见一个白晃晃的物件奔着自己的就过来了,躲闪不及,正中面门。疼得他是“嗷”的叫唤一声,双手捂着脑门,鲜血马上就顺着手指缝淌了出来。旁边下卸司的人本来以为控制住了场面,可事发突然,自家大人竟然让这小孩子模样的人给偷袭了,他们哪能善罢甘休。好几个壮汉奔着赵有恭就扑来了,还有一个拿绳子的,也冲过来,想要将赵有恭绑上。刚才赵有恭心里还在暗骂展陵没能耐,可当他面对这帮壮汉的时候,也只是反抗了几下就被人家给按那块儿了。赵有恭哪能服得了这帮人,也学着展陵一般破口大骂,不过他骂的是那位钱大人,所骂的内容比起展陵来,花样可是多了去了。这时的钱大人,捂着脑门子,气得是直哆嗦,他挤开人群,来到赵有恭的面前,上前就是一脚,“你竟敢偷袭本大人!来人,给把他也给我捆上!还有,把他的那张嘴也给我堵上!”这些壮汉们又是一阵忙活。可正在这时,只听到大门外边有铜锣的声音敲响,还伴随着一声高喝:“开封知府出行,行人避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