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开封城的下水道

此人谈吐不凡，让赵有恭是大为诧异，且听他所说，如今城外是遭了水灾的。于是赵有恭一拱手说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在下贱名何足挂齿！”“哎呦，你这厮人有胆说，为何不敢留下姓名？”赵有奕在旁大喊着说。赵有恭又是连忙阻止，继续拱手说道：“这位官人，在下有些日子未曾出门，不知道城外如何了，难道是汴河决堤了？”那人哈哈大笑，带着讥讽的意味说：“果然是不知民间疾苦之辈，你若不知，尽管去城外看看便是，何必在此故作忧国忧民之态？”说完，那人再也不理会两人，骑着毛驴走了。这一下可把赵有奕气坏了，冲着那人的背后就是破口大骂，要不是水太深，他就得冲过去揍他了。可这都被赵有恭给拦了下来。那人说的不错，如今的开封城内涝的已经如此严重，就连王爷府的门前都被淹了，又何况是城外呢？对于这样的人，不能恶语相向。就此，赵有恭也没有了玩儿水的兴致，回了自己的府邸，就连来福端来的鱼汤也没喝。此时的皇宫大内延福宫中，徽宗赵佶正端坐在龙书案前，听着下边大臣们的汇报。宋代自元丰改制之后，负责河堤治理的机构称为“都水监”，设使者一员、丞二员，又有南、北外都水丞各一员，分治各地川泽渠堰、水利工程，遇有重大急务则由使者亲自行视处理，都水监领提举汴河堤岸司、街道司。如今的开封水患，自然是由这位都水使者给徽宗亲自汇报。“启禀官家，开封大雨已有月余，黄河水势大涨，汴河水位已经蔓延过了堤岸，汴河、广济河、惠民河、蔡河上的货船均已经停航，护城河也已经发生倒灌，城中地下暗渠已经无法疏浚，城中多处内涝，实乃天灾矣。”好家伙，如此大的水患，这位都水使者竟然完全归咎于天灾。但，这的确就是天灾，在徽宗，以及满朝的大臣面前，这就是天灾，与他都水监没有关系。之所以这么讲，得先介绍一下开封防治水患的工程。开封城的布置图，由内向外分别是宫城、内城、外城和城外。宫城就是皇上办公和休息的地方，延福宫就在宫城之中，是最大的宫殿群。内城，主要就是各类衙门和达官贵人们的住所，整个开封最繁华的商业街区也在内城。外城，这里有少量的官方机构，更多的是平民区，外城的四周则围绕着最大的护城河。然后就是城外了，随着大宋百余年的发展，这里已经发展成了维系首都运营的重要所在，粮食、蔬菜、瓜果等等都是通过这里运输或者是种植的。开封以北就是黄河，若是黄河决堤，开封城就将面临巨大的灾难，而黄河之水患可谓是贯穿了整个中华文明史，这里真的得吐槽一下，真不懂为啥大宋非得把都城定在这里。哎，多说无益，既来之，则安之。为了预防黄河之水危及开封，大宋将开封城的城市排水系统搞得是极为发达。其中，外城护城河的宽度达到了八十米以上，可以蓄水一千多万立方米，不仅可以预防水患，还可以防御外敌攻击，试想一下，八十米宽啊，怎么攻到城下？难道划船过去？再说城内，大街小巷均有明沟暗渠，主干道的两旁则各有一条用青石板遮盖的砖砌暗渠，渠深四米，最窄的地方也达到了宽三米的程度。这也就是宋朝没有汽车，假如有的话，其实是可以非常轻松地钻进这些暗渠，可以想象一下在千年以前的下水道里上演一场汽车追逐战是什么场面。也正是因为开封城的地下沟渠既深又广，很多的亡命之徒大都藏身于此，把男的捕快是难以捕捉到他们的，甚至还有罪犯带着女人一起住在下水道里，美其名曰“鬼樊楼”。通过“鬼樊楼”这个称呼可以看出，大宋的下水道竟然成了盗贼们的安乐窝，与地上边的“白樊楼”倒是照相辉映。历史上也真的有个案例，是在仁宗年间，当时开封府正捉拿一名通缉犯，多次行动均以失败而告终，最后请示朝廷，暂时关闭了所有下水道的出入口，这才将藏身于“鬼樊楼”中的通缉犯及其党羽一举拿下。以上是足以说明了开封内城地下排水系统的发达，可即便是这样，如今的开封城都内涝了，这不是天灾是什么？当然，这个都水使者还有一些原因没有说出来。开封城的人口极其稠密，老百姓们改建和扩建住房的需求是极其强烈的，住房有刚需。因而私心压倒公益，占据河道和破坏暗渠的事情就时有发生，使得原本四通八达的排水管道不能正常发挥作用。不过，这些就是管理问题了，他都水使者可不能说自己的短处。这些汇报，总得说来，意思就是，这次的水患实在是太大了，他都水监搞不定。闻听到这些情况之后，徽宗是眉头紧锁。正在这个时候，梁师成站了出来。“官家，微臣有本上奏。”“梁爱卿，尽管道来。”“官家，元妙先生林灵素，精通呼风唤雨之术，微臣想，他既然能够唤得雨来，亦可唤得雨去，如今降下如此大雨，必然是天象有异，微臣以为，还是请元妙先生破解为妙。”“嗯，这个...”徽宗犹豫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让林灵素做法施救，可是林灵素他能行吗？如今的林灵素实际上已经很少做法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各地督促修建神霄宫，发展神霄派的教众。而这些行为也是得到过自己首肯的，若是他能够将水退去，自然是好，若是不能，那岂不是啪啪打脸，这个脸也是打他自己的脸，谁让他这么宠信林灵素呢？这时，蔡京也出班了。“官家，老臣认为梁大人说的有理，如今开封水患已然是迫在眉睫了，广济河水已然泛滥，船只无法通行，若是继续下去，定然会耽搁了万岁山的工程，还是请官家请出元妙先生登城做法吧！”徽宗很是纳闷，平日里蔡京和梁师成两人就很是不对付，怎么今日他们竟然意见一致了呢？蔡京说完之后，其余的大臣们纷纷跪倒，齐声高呼：“还请元妙先生登城做法，退去水患！”见群臣们如此，徽宗也没有了说辞，于是说道：“宣元妙先生、金门羽客林灵素道长登城做法，早日退去开封水患！”一名小太监领旨之后，飞奔着出去，到林灵素那边去宣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