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义仓无粮

赵有恭是不嫌事儿大的主儿，满怀着期盼的问道：“陆大人，您要告谁？”旁边的赵有奕也是一样，等着从陆宰的口中说出一位大人物。可是陆宰却呵呵一笑，并未说出来。“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痛快，你想告谁，你倒是说出来啊！”这是赵有奕发的牢骚，而赵有恭也对陆宰的这个做法有些不屑，心想你还说我们是“朱门酒肉臭”呢，你不也是一样的畏惧权贵？陆宰感觉出来对面两位王爷心中的不快，他耐心的做着解释：“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弄到粮食，至于告御状，这可是旷日持久的事儿，再说了，以我的身份是很难能够见到官家的，此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赵有恭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不得不承认，他陆宰说的是对的，真的等到官司打赢了，淮西的百姓们就都得饿死，倒不如将精力用在如何弄到粮食上来。可忽然，赵有奕说道：“喂，陆宰，今天正好太子来到南薰门向上天焚香祷告，我看你不如待太子往回走的时候，拦下太子的车驾，当街告状，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啊！”赵有恭听了之后，内心真的是佩服这位纨绔王爷，他是什么损招都能想得出来。先不说如今的赵桓是否有心情接这个案子，可你陆宰连要告谁都没有说出来，万一你要告的这个人是太子的人呢？万一撞到了枪口上，还有你陆宰的好果子吃吗？上一次在开封府以及在赵楷的府上，赵有恭已经感受到了，赵楷和赵桓两人已经开始了对大宋继承人的争夺。太子岂会为了你而去自断臂膀？！再说了，如今的赵桓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他此时真的是不宜再多生事端了。想罢，赵有恭说道：“陆大人，我看就按你说的办，还是先搞到粮食再说，告御状的事儿真得还需从长计议。”可没有想到，听到这话的陆宰沉默了，他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赵有奕的这个“建议”了。只见他忽然离开座位，再次跪倒在两人面前。“二位王爷在上，多谢二位的提点，下官已经知道如何做了！此间事情紧急，下官这就出门，当街拦下太子，告~御~状！”我靠，这个陆宰还真的敢啊！“等等，陆大人，你可想好了？”“下官想好了。”“你要怎么说？”“下官心里有数，到时候直接对太子说了就行！”听到这话，赵有奕又不乐意了。“喂，陆宰，你小子真的是不实诚，拦住太子当街告御状这个办法可是我为你想出来的，你要如何说，怎么就不能对我们说呢，就算是你提前演练一下也好啊！”这话说得没毛病，陆宰沉吟了一下。“好吧，那我就和二位王爷说了吧，就当着是演练一下了。”赵有奕这才满意的举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原来，陆宰要告的是淮西提举常平司的提举使，此人名叫郑庚。之前讲过，提举常平司乃是主管大宋粮仓的官署，淮西一地的粮仓都归郑庚管辖，当淮西发生水灾，需要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的时候，承揽这个职能的义仓里面竟然一粒米也没有。而管理义仓直接主管陆宰，自然要负首要责任。不过，陆宰有理由。当时的陆宰收到了上司郑庚的命令，说是西军要伐夏，需要筹集军粮，常平仓中的粮食还有所短缺，要暂时挪用一下义仓中的粮食。陆宰虽然只是管理义仓，可是他对常平仓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伐夏所需军粮，常平仓中的粮食是足可以供应的，没有必要挪用义仓中的粮食，因此他对郑庚的这个命令有怀疑。陆宰就对郑庚说了义仓的粮食乃是供赈灾专用，不可挪作他用。可郑庚却说，如今淮西哪来的灾祸？再说了等着将来江南的粮船一到，立即就可补齐义仓的空缺，况且，军情紧急，应当以军粮为先。就这样，上司发话，而且上司还打着大宋伐夏的大义，陆宰怎敢拒绝？于是义仓就被搬空。可是，谁料到，连日的阴雨，淮河泛滥，江南的粮船也过不来了，淮西发生涝灾，百姓无粮可吃，需要开仓赈灾了，义仓无粮的事儿就暴露出来了。陆宰当然要找郑庚，可郑庚也没有办法，于是陆宰就急了，和郑庚说话的内容可就不那么好听了，大致的意思是，你当初不听我的话，怎么样？出事儿了吧？郑庚闻听之后是勃然大怒，翻脸不认人，指着陆宰的鼻子就说：“义仓乃是归你管辖，如今义仓无粮可放，是你的责任，你为今之计就是要想办法筹粮，而不是跟我抱怨！”就这样，两人闹僵，陆宰想着开封定然有粮，于是就来到了京城。在一路上，陆宰也在合计，郑庚此人曾经不过是蔡京府上的一名杂役，凭借着给蔡京溜须拍马，混了一个官职，这样的人竟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真的是憋屈。而在提举常平司中，陆宰也是早就有所耳闻，说这郑庚中饱私囊，将常平仓中的粮食偷偷卖掉，换来的银两进了自己的腰包，恐怕这次常平仓存粮不足的事儿就是郑庚干的。如此贪腐之人，自己还要与他虚以委蛇，真的是堕了自家的名声。话说陆宰的出身也是因为恩萌出仕，祖上也是曾被追封过国公的，岂会怕了郑庚这种小人？又想到自己所管理的义仓出事，将来上方必然会追究起自己的责任，因此陆宰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来到了开封，那就找机会参郑庚一本。而自己要想弹劾郑庚，可以走正常的程序，不过郑庚乃是蔡京党人，万一自己的这封弹劾书落到蔡京的手上，自己必然会受到打击，因此他就想到了告御状，直接到官家面前，绕过蔡京。这就是以往的经过。两位王爷听了之后，开始时觉得荒唐，后来两人索性是大骂蔡京。荒唐的是因为，蔡京府中的一个杂役竟然也能够做到路一级的高官。大骂蔡京是大宋的蛀虫，那些国库中的粮食竟然能够变成郑庚个人的私产，想必郑庚也不会少孝敬蔡京，他蔡京不是国家的蛀虫是什么？！若不是大宋规定宗室子弟不得参政，他们两人还真的想着要去徽宗面前参蔡京一本，凭着这个事儿，动一动蔡京不是不可能。所以，此时赵有恭的想法也变了，变得和赵有奕一样，支持陆宰前去拦截赵桓的车驾，去告御状。只是，就是不知道太子能不能为陆宰做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