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赵有恭在外吃过午饭,刚回到府中,来福就过来禀报。“王爷,有人给您送来一份请柬,说是陆宰、陆大人想约您明晚在白樊楼赴宴,请您一定要赏光,如今那人还在门外等着呢,您给回个信儿啊。”“哦,看来他是要回淮西了呀,行啊,告诉他,明天我去。”“好嘞!”第二天晚上,赵有恭准时来到了白樊楼,果然不出意料,赵有奕和张择端也都被请来了。陆宰当初因为没有来过白樊楼而懊悔,今晚终于有了机会。“感谢两位王爷赏光,您二位请上座,张侍诏您也快请入座!”今天陆宰请客吃饭,果然是来和几人辞行的,同时也是为了感谢几人对他在京城这几天的帮忙,今晚也算是答谢宴。赵有恭就问道:“陆大人,粮食装船了?你的官司也有着落了?”陆宰笑呵呵一边给几人斟酒,一边说道:“船已经装好,明日汴河就解封,不出三日,就可到达淮西,明日下官就跟着船一起回去,呵呵。”赵有奕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说道:“喂,我兄弟问你呢,你的官司咋样了,你这句呵呵是什么意思啊?”陆宰不慌不忙的端起酒杯,说道:“二位王爷,张侍诏,下官这几日在京城多亏了您们的帮助,下官明日就要走了,现在敬几位。”赵有奕见陆宰顾左右而言他,根本就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不由的有些生气,旁边的张择端看出来,轻轻对陆宰说了一句:“陆大人,您的官司若是不行,就先放一放吧,先把粮食运回淮西再说。”谁料,陆宰哈哈大笑,众人见了,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陆宰很是豪迈的说了一句:“先干为敬。”随后手中展示着空杯,他说开了。“二位王爷,张侍诏,我前日去过梁大人的府上,你们猜,我见到了谁?”赵有奕,此时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有些不痛快,他一直就看陆宰不顺眼,见陆宰如此的卖关子,就想要发作,但还是说了一句:“有话就说!”“下官在梁大人府上见到了计相和中书舍人李邦彦李大人。”赵有恭说道:“哦,陆大人,听你这个意思,应该是有好事儿发生啊!”旁边的赵有奕则是冷哼一声。陆宰见了,知道再卖关子,恐怕这位郡王就要发飙了,于是赶紧交代。“几位大人已经知晓了淮西的事情,那日当即就罢了郑庚的官、罚没家产、发配岭南。”“哎呦,难得啊,我记得你不是说过,那个郑庚走的是蔡京的门路嘛,蔡攸怎么会对自己人动手?”赵有奕这话问的很给力。陆宰此时表情严肃,双手向着右上方一抱拳,说道:“贪官污吏,国家蛀虫,会有什么好下场?梁大人、蔡大人眼睛是雪亮的,岂会容他?”这话一出口,赵有奕更是不悦,继续语带嘲讽的说道:“哎呦,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评价那梁、蔡二人!”赵有奕这样说,陆宰听了很是别扭,前日梁师成和蔡攸的确是“大义凛然”的罢了郑庚的官啊,如今自己说出来,竟被赵有奕如此嘲讽,他心中说实在的,是挺不爽的。但他又不好和赵有奕争辩,对面他可是王爷啊,一时间,陆宰是欲言又止。赵有恭在旁看着,随口问了一句:“郑庚下台了,不知道他的继任者会不会还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贪官?”张择端听了,说道:“是啊,陆大人将来也是难做!”可独陆宰听了却是哈哈一笑。“二位王爷,实不相瞒,这新任的淮西提举常平使就是在下,是梁大人和蔡大人当场许诺的,过不了几日,‘宣告院’的告身就会送到淮西了。”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都是大吃一惊。赵有奕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了呵呵的冷笑声:“我说呢,原来你小子这是走了蔡攸的路子,这下好了,走了一个郑庚,又来了一个陆宰,淮西那不还是蔡党人的吗?!”说罢,赵有奕呼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竟然走了。场面一时变得尴尬极了。刚才还是满面笑容的陆宰,惊讶的愣在那里,赵有奕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走到门外的赵有奕还不忘喊赵有恭:“兄弟,这种人你可是看错了,还坐着干什么啊,跟哥哥走吧!”突如其来的变故,赵有恭飞快的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和赵有奕一起走,不然事后很难和他解释。赵有恭就对着陆宰说道:“陆大人,发生此事,本王就不便再继续饮酒,但本王还是送你几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好自为之,不要忘了初心!”说罢,赵有恭也起身走了,临走时,他给张择端使了个眼色,那个意思,你可别走,你要是走了,这就太尴尬了。就这样,好好的一桌子美味珍馐,还没有怎么动筷,客人就走了,这让陆宰从开始的兴奋,变成了如今的极为不安。赵有恭追上了赵有奕,赵有奕还在那里骂骂咧咧,赵有恭也不好劝他,真的想不懂,为何今日的赵有奕为何如此暴躁,难道蔡攸得罪过他?两人最后还是决定去旁边的欣乐楼继续喝酒,把这顿给补上。再说陆宰和张择端他们俩,两位王爷是这次酒宴的主角,如今他们都走了,陆宰既失望又是忐忑,本来还想品尝一下白樊楼的美味,可如今再也没了胃口。旁边的张择端在收到赵有恭的“眼神”提醒之后,果然没动,而是在旁安慰陆宰。陆宰长叹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些惨淡的发问:“张侍诏,两位王爷都走了,您怎么还不走呢?”“陆大人这是在赶我走不成?”“岂敢啊,刚才和义郡王已将本官定义为新的蔡党中人,如此的臭名声,难道张侍诏不嫌弃我吗?”张择端想了想,正色道:“陆大人,非也,和义郡王下官不敢说,但永宁郡王下官还是了解一些,他定然不会如此想大人,他刚才走了也不过是为了照顾和义郡王的面子。”“哦?张侍诏如此了解永宁郡王?永宁郡王不是那种嫉恶如仇、不畏权贵的的人嘛,我是蔡党中人,他岂不是会一样瞧不起我?”“陆大人,刚才您可曾仔细听永宁郡王说的那几句话?”陆宰在刚才是被惊到了,没来得及细想赵有恭说的话,此时张择端说了出来,他这才细细琢磨。“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好自为之,不忘初心!”“对,就是这句话,在下官眼中,永宁郡王并没有一般宗室子弟那种纨绔、浮夸的性格,虽然他有时候也是玩世不恭,但他又为生民立命,亦正亦邪,不过他到底是王爷的身份,与你我不同,尤其是陆大人你,你乃是朝廷的命官,掌一方事务,您未来的路如何走,真的很重要,还望陆大人不要忘了当初入仕的初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