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讽诗

赵有恭待人来齐了，向大家介绍了戴宗，于是开始商议起事情来，主要就是要如何应对朝廷的人事变动问题。最终还是得出结论，这个事情还得是让祝永元继续和王黼研究，为了促成此事就得喂饱王黼。再说开封，徽宗亲自下令恢复应奉局，这一次既不是蔡京管事，也摒弃了童贯，直接让王黼和梁师成主持其事，而朱勔官复原职继续在江南搜刮。此时的王黼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两啊！梁师成的眼中除了徽宗之外，就是太子赵桓，关于继承人的问题，既然已经站队，就没有再更换的道理，除非两个继承人都被废。王黼对于这个问题，看得并不是太重，毕竟此时的徽宗春秋正盛，继承人的事儿早着呢，他更“务实”着重于当下。所以他和梁师成两人之间没有原则性的矛盾。王黼还是通晓文墨的，不然也不能当上宰相，而梁师成则不同了，他本是宦官出身，可徽宗朝已经不太可能再有一个“童贯”出现，梁师成只能寄望于太子。而梁师成肚子里的墨水可就差得太多了，也是幸亏赵桓不嫌弃他，因此他跟定了赵桓。当然两者都是徽宗面前的红人，巴结徽宗的方式也不同。梁师成仗着自己宦官的身份，可以经常出入大内，这倒是王黼不能比的。徽宗皇上对于文学有着极高的造诣，而且他对文学创作极为重视。此时的开封有一个词人，名邢俊辰，此人生性滑稽，善作《临江仙》词，末尾两句必引用唐诗，以资调笑，在徽宗允许下，可以经常出入大内。徽宗食言自肥，在平定了方腊之后，开始变本加厉地运送花石纲，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徽宗喜欢势头，引得举国上下东施效颦。在京城中就有不少的有钱人也用珍木异石，将自家的宅院修建得富丽堂皇。所谓一蟹不如一蟹，王黼主持应奉局之后，比朱勔还要贪婪。他对朱勔说，除了花石外，还搜求其他贡品，而且全国各地州郡，凡当地出产的美味可口之物，一律都要进贡给朝廷。朱勔恢复了官职之后没有想到来了个更狠的，但想来，这就是扩大经营范围，自己更有的赚。于是异国之珍、绝域之宝，源源不断地运至京师，因为，王黼与梁师成在京中主持，他俩竟然建立起了难得的默契，狼狈为奸，公然中饱私囊，珍宝多数运往两人家中，进入万岁山的不过十之一二。这一天，有一块大石，名为叫“运神石”，由几十只大船排列起来载运，石到后，徽宗大喜，亲自前往观瞧，命人放在万岁山最显眼处。此时的梁师成正好陪在他的身边。“梁卿，你去喊那个邢俊臣来，让他再做一首《临江仙》。”梁师成马上命人去找邢俊臣，过不多时，他来了。“邢卿，你观这运神石，首先给人的感觉就是‘高’，你可作一首《临江仙》助兴否？”皇帝有所请，臣子必须满足皇帝的要求，而且邢俊臣正擅长此道，于是他稍加思索，一挥而就，末句则说“巍巍万丈与天高，物轻人意重，千里送鹅毛。”徽宗仔细思量，心中有些不置可否，这时又见到前几日从江南运过来的一棵大树，树高五六丈，粗九尺余，树荫覆盖数百步，听说是南北朝时陈朝就有的，好不容易移植过来的。“好事成双，邢卿，此树乃生于陈朝，可否以‘陈’字为韵，再做一首《临江仙》？”没想到，这次，邢俊臣想都有想，张口就来，最后两句是“远来犹自忆梁陈，江南无好物，聊赠一枝春。”终于，徽宗确认了，这个邢俊臣简直是太无礼了，他这两首词的末尾唐诗明显是在讥讽这万岁山啊！正在这时，一旁的梁师成也凑过来，要怎么说是没文化真可怕呢。他认为徽宗兴致正高，就想着讨个趣，他对邢俊臣说道：“汝可有好词，以咏师成一首？末尾两句就以“师”字押韵，如何？”邢俊臣马上口占一词，末句说道：“吟安一个字，捻断几茎髭（音同师）。”梁师成虽然文化水平不咋地，但却以苏轼的儿子自居，经常在人前卖弄一下自己那拙劣的文学诗词，徽宗知道他，偶尔故意夸奖一下他，这却让梁师成自认为自己水平很不错。可是今天在邢俊臣的面前却被他这一句诗给取笑了，刚想发怒，可徽宗却是笑出了声，刚才心中对邢俊臣的那点不悦也抛之脑后了。但梁师成可是没有消气，可却一时间却拿这个邢俊臣没有办法。看着邢俊臣得意的离开，梁师成很是气愤，想着找一个什么机会将他收拾一通。在大宋官场整人，是没有将人往死里弄的，往往是将某人贬到偏远地区，离开繁华的京城，这就是胜利了。地方官员的任免大权在之前是蔡京的，蔡京致仕之后，这个权力就落到了王黼的手中，而在京城中官员任职，他梁师成则有很大的权力。就这样，一时间，大宋朝整个官员的任免就落到了他们两人手中。这不，梁师成今日就找王黼来商量，怎么整治邢俊臣。两人自打童贯下台之后，关系倒也算是融洽，梁师成来到王黼的官衙时，王黼恰巧去了茅房，衙役见是梁师成也没有敢阻拦，就这样，梁师成大摇大摆的进了王黼的办公室。而在王黼的桌案上，此时正摆着一封书简，就像小册子一样的那种，而且是打开的。梁师成很是自然地就扫了一眼，忽然间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就将这个书简拿了起来，仔细观瞧。这封信，正是祝永元求见王黼，希望帮着卢俊义和朱武在光化军任职的请求，信上不乏阿谀奉承之词，之后还有一长串的礼单明细。梁师成是见惯不惯，正在这么个时候，王黼从茅房回来了，见他正在看着那封书简也没有当回事儿，但还是从他的手中拿了过来。梁师成一笑：“怎么？王相还怕了某泄露出去不成？”两人谁不知道谁啊，王黼岂会怕梁师成的揶揄？！只见他从桌案上的另一侧又拿过来一本书简，扔给了他。梁师成打开一看只见上边写着“但愿君王安万姓，圃中何日不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