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家村不过是一个偏僻的小乡村,但是在古代的社会当中,陈家村这样以宗族模式聚拢起来的村民,还是有着一定的威慑力。毕竟所谓的穷山恶水出刁民。如果没有势力支持,刁民凭什么刁?还不是因为有着宗族制度在背后支持着。抢了陈展的田地是一回事,说起来也不过是强买强卖而已。可是要是害了陈展的性命,恐怕整个陈家宗族,就会带着全村的村民上门闹事了。今天能够害了陈展,谁保证明天不会害了自己?老族长陈连仲今年七十有三,家里除了一个孙媳陈柳氏,就剩下了一个十四岁的重孙陈虎。陈连仲家里原本就是子嗣艰难,数代单传。然而运气不好的他,在有了子孙之后,正好碰到了大乾打仗最为激烈的年代。于是独子陈猛二十多岁就战死沙场,然后受不了打击的族长夫人也一病之下撒手归西。但谁知道灾难远没有结束,当重孙陈虎两岁的时候,大乾和游牧民族之间的战争又爆发了。于是陈连仲的独孙陈露就踏上了战场,而在那一批的人里面,还有陈展的父亲陈小二。结果,那一年整个陈家村的府兵一个都没有回来。这次没有熬过去的,不仅仅是陈猛的媳妇,陈露的母亲,还有陈展的母亲。当年陈展还不到九岁。于是老族长陈连仲的家里,就剩下了孤寡老幼。而原身在当初的几年里,还多次受到老族长的接济,否则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哪里还能活得下去。按说两家的关系应该非常亲近,可是原身的性格实在孤僻执拗。等到十多岁开始懂事之后,就开始不自觉地疏远了老族长家。然后就是原身被征为府兵,上了战场转了一圈之后,连田地都被人强买强卖了。其实原本以陈氏家族的背景,陈展的田地原本是不会被抢走的,但谁让他上了战场呢。原本以为陈展和他老爹一样不会回来了,加上原身游离于整个宗族之外。所以当陈展从战场回来之后,王地主只能捏着鼻子补偿了一些银两,虽然价格肯定很低。但奈何碰到了倔脾气的陈展,直接将人家的银钱给扔了回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田地的事情了,而是涉及到地主老王的面子问题。一个泥腿子,竟然还敢告一个乡绅地主?更何况人家和县太爷还是亲家,于是陈展的穿越就顺理成章了。当陈展来到了村长家门口的时候,基本上已经从回忆里理顺了之前的一切关系。无声地叹息一声,陈展只能将原身的一切因果接过,没办法,谁让他是魂穿呢。“叔祖,叔祖在家么?”站在篱笆门之外,陈展对着院子里喊了起来。在这没有围墙和大门的乡下,基本通讯都靠吼的。敲门?那也得有门让人可敲啊。“谁啊?”标准三间房之中的东房门被推开之后,一个身材壮实,年龄约么三十左右的妇女走了出来。“嫂子啊,是我,展哥儿。”看着妇女的面孔,陈展猛然想起,当初自家小媳妇被分配给自己的时候,第一个告诉自己王月娥灾星名头的人,可不就是眼前地这位。“哦,展哥儿啊,有什么事?”看到来人竟然是陈展,或许陈柳氏也想起王月娥灾星的名头,当下脸色冷了几分。不过来者是客,加上两家怎么也都有一些渊源在,陈柳氏到没有做出更为过分的事情。对于陈柳氏的冷淡,陈展到并没有多么在意。毕竟同样都是悲伤的家庭,加上如今迷信的风气,人家有顾虑也是正常的。谁也不是金子,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不是。所以无视陈柳氏的冷淡,陈展依然面带着热情地微笑。“嫂子好,我找叔祖有些事情商量,叔祖在家么?”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陈展那热情地笑容,陈柳氏的冷淡也解冻了几分。“在家呢,先进来吧。”“嗯!”光凭借当初那几年的救济,陈展就应该承人家的人情。毕竟当初老族长家老的老,小的小,大部分时间里,帮助陈展的,还是这个长相普通、嘴皮子碎、刀子嘴豆腐心的农村妇女。“阿爷,展哥儿来了!”带着陈展来到正屋的门口,陈柳氏对着屋子里高声喊了起来。“让他进来吧!”听到陈柳氏的声音,屋内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你进去吧,我这还有点事,就不管你了啊。”听到阿爷的声音,陈柳氏也没有和陈展见外,对他交代了一声,就扭身朝着东屋走了进去。也是陈展好几年都没有来了,要是以前,估计就会自己走进屋子里了。走进屋内,看着一个须发皆白,眼睛都显露几分浑浊,面色冷峻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叔祖!”陈展走到老人跟前,恭敬地喊了一声,不是因为族长的名头,也不是因为村长的地位。就凭借老人曾经的照顾,和如今陈家村最高的年龄和辈分,就值得陈展如此恭敬。“你小子,想起上我家门了?”瞪大着眼睛,陈连仲须发皆张,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对着陈展就训斥起来。“小小年纪那么倔干嘛,有手有脚,田丢了再挣回来就行,还学人家四处告状?”“你有几颗脑袋?”“啊,小二就剩你这么一颗独苗了,好好活着传宗接代才是正经,瞎折腾什么呢?”“哼!”看着老人虽然怒气冲冲,但说出来的话,皆是苦口婆心之言。而且根据老人话语之中的意思,陈展心中明了,当初能够在状告王地主的过程中,全身而退。老人肯定是出了大力气的了。虽然这一切都是原身造的孽,但是被人关心地感觉,依然让陈展的眼眶湿润起来。“叔祖,给您老添麻烦了,展儿如今都想明白了,绝对不会在任性妄为了。”听到倔脾气的陈展竟然给他服软了,陈连仲都愣了一下。虽然有些眼花,但是陈展的神态还是能够感觉得出,他说得都是真心实意地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