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格局已然不同的陈展,根本不会因为私人的恩怨寻找王家的麻烦。他只会利用大势的发展,直接将整个王家一样的阶层,都献祭于天。要报复就直接挖断别人生存的根,否则还不如不动声色的好。可以说除了枕边人王月娥能够觉察一二之外,所有人都以为陈展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想和王家计较。而王仁自己恰恰也是如此期望的,所以根据传言,他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以希望这件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为此,哪怕他的亲家南陌县县令马毅多次劝说,王仁也是装作听不懂地糊弄过去。要是陈展真的忘记了,他送上门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么?侥幸心理,所有人都有,但是侥幸成这样的大概也就是王仁一个了。说到底不过是他心里害怕,想着躲过一天算一天罢了。看着自己的“抛砖引玉”发言,竟然没有引来响应,林福禄的脸色都开始发青起来。“诸位,你们认为那个陈家小子,就会这么算了么?”“没有那些泥腿子种地,我们的土地只能荒废了。”“然后等到我们实在无法承受损失的时候,折冲府再上门收购,就以白菜的价格,将我们手里的上等良田买走。”“这一出一进,折冲府光是买地,就从我们的手里赚到多少?”“一旦我们的手里没有那么多土地,那么我们拿什么传承家族,拿什么留给子孙后代?”直到林福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才让其他三人感到有些皱眉。他们可以忍受暂时的损失,也可以允许暂时的退让。但是在家族的传承面前,那可是一步都不能退的。尤其是陆家,那可是和大乾一样长久的家族,如何能够容忍有人来削弱自家传承的底蕴?看到自己的话,终于说动了他们心中的痛楚,林福禄的嘴角才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真以为就能让他来当出头鸟?可别忘了,若论心眼之脏,还有什么人能够比得上读书人来?他们林家可是耕读之家,以诗书传家,些许阴谋手段,还不是手到擒来?当然林福禄绝对不承认,自己所用的手段算是阴谋诡计。反而他认为自己说的事实,不过是给其他三家提个醒罢了。直接被林福禄把最坏的情况给戳破出来,其他三家在想缩在后面也不可能了。不过好歹都是家族里面的领头人,岂愿意将说话的主动权一直交到林福禄的手里。作为一个标准的世家家主,陆静面上就不动声色的向着林福禄反问了起来。“那么林家主,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随着陆静的话音落下,张露和王仁也同时将目光看了过来。别光在哪里挑拨,能够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才能让大家甘愿配合你。终于撬开了三家的嘴,林福禄的心里暗喜,但是面上却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诸位也知道,最近朝廷那边,柳丞相已经占据了上风,接下来就是文官掌控一切的时代了。”“可是唯独渝州,竟然有一堆丘八决定着大小政事,这简直就是对于文官们的打脸。”“他们是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一直保持下去的。”“而在下不才,和东州梅家家主英河兄乃是同一届的蔚山学子。”虽然没有的多么透彻,但是其他三家都瞬间明白了林福禄的意思。林福禄这是准备投靠文官集团,然后准备里应外合地削弱折冲府。但是……哪怕林福禄说的如此豪迈,但是其他三人依然心有疑虑。尤其是张家的家主张露,本身乃是勋贵出身。虽然勋贵们不大参与到文官和皇权的争斗当中。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勋贵就能和文官站在同一阵营。更何况张露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代表渝州的勋贵家族。“如果林家主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这个的话,那么恐怕恕我们张家难以奉陪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张露就表示了自己的态度。自古以来,站队就代表着赌博和奉献。尤其是当叛徒的下场,从来就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正如林福禄所说,他们林家本身就是耕读之家,属于天然的文官阵营。但是陆、张、王三家,却和文官集团没有多大的瓜葛。没想到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张露,竟然丝毫都不顾及自己的面子。林福禄的脸色不由阴沉下来。之前接到梅英河的书信的时候,他的心里可是非常激动的。正好折冲府的这番操作,给了他光明正大联络其他人的机会。但是没有想到,张露竟然丝毫不识抬举。“张家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大势的走向,我不认为张家主看不出来。”深深地看了林福禄一眼,张露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林家主,你别忘了我们张家是勋贵出身,我们在京城也是有着主家的。”“文官集团就算是掌控了天下又怎么样?”“难道柳承宗还能提着笔上战场打仗去,别忘了,雍朝可还在北方虎视眈眈呢。”“你们这些读书人,是不是有些庆幸的太早了?”“怎么?以为暂时赢了皇帝一局,天下人就应该纳头便拜?”“嗤!天还没黑呢,别做白日梦了!”听到张露的话,林福禄气得脸色发紫,胸膛急剧起伏。“你放肆……”“好了!”看着两人竟然要吵了起来,陆静当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恃。“我们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吵架的。”“如果两位有雅兴,可以等完事了,单独再吵一架可好?”作为传承了数百年的世家,陆家在南陌县是当之无愧的老大。所以陆静开口之后,两人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下来。一旁家世最弱小的王仁,就当自己是透明的一样,一言不发,极度减轻自己的存在感。他也明白,林福禄所说的话,不过是针对陆家和张家说的。他王仁还不值得林家搬出梅家和柳承宗来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