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展炔这颗茅坑里的石头,竟然跳出来和自己作对。随即郑廉就想到了展炔的祖籍,又结合展炔往日里的作风。郑廉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个展炔,怜悯那些泥腿子的性情又发作了。但是事关自己的声望,郑廉也不怕得罪展炔,当即毫不客气地就反驳了回去。“我知道展大人怜悯甘州的百姓,但是展大人,你已经是吏部的尚书了,应该放眼整个大乾,而不是将目光仅仅盯在甘州那一亩三分田……”但是郑廉怎么都没有想到,往日里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从来都不参与到朝廷纷争之中的展炔,今日是抱着什么样的怒火站出来的。“放眼大乾?我竟然不知道,郑大人已经将甘州剔除出了大乾的领域。”“所谓的大乾,就是一个个州组合在一起而成的,放弃了第一个,就意味着会放弃第二个……”“郑大人,如果全天下的百姓,都不认可朝廷的威信,都不认可你的官职,那么你还有今日的权势?”“我想劝告一句诸位大人,别忘了,我们京营的将士,也是从全国各州抽调过来的!”“今日你们不护着他们的父老,他日敌人打到京城,你还指望别人为你们拼命?”“呵呵,大人们呐,往上数数代,哪一家不是泥腿子?”“如果你们觉得数代有些少的话,往上数数百年,谁比谁高贵啊?”“一个不为百姓着想的读书人,谁会把你放在心上?”“真以为读了圣贤之道,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人上人?”“诸位不会读书读傻了吧?”看着站立在大殿中央,火力全开,将整个朝堂的所有官员,几乎都要喷得怀疑人生的展炔。所有人才第一次真正打量着展炔。固然,展炔是没有背景,不拉帮结派,甚至连皇帝的青睐都不屑一顾。但是这么多年下来,该升官的一次都没有拉下,也从来都没有在私事上得罪过人。而公事的问题,自有工部的大佬承担。所以从某方面来说,展炔在朝堂上竟然没有一个势不两立的仇敌。这家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猛然之间,无论是新元帝,还是柳承宗,才醒悟过来,这家伙简直如此地独特啊!从宽大的官袍袖子之中,甚至都能隐约地发现,展炔那洗得有些泛黄的白色里衬。清瘦的身躯,哪怕喷了全朝的官员,依然挺的腰背笔直。还有很多青年官员投注过来,蕴含了无限崇拜的目光。新元帝的心里升起诸多遐想,而柳承宗却感到了一阵阵的威胁。这展炔绝对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吉祥物。敏锐的政治感觉,让柳承宗瞬间就畅想了许多未来,然后目光向着苏青递过一个意味深长地目光。收到了柳承宗的信号之后,苏青立即从队伍当中站了出来,对着展炔就怒斥起来。“大胆展炔,竟然对于圣贤之道,妄加评论,你以为你已经成为大贤了,你以为你比诸多同僚都学识高超……”就在苏青张开嘴对着展炔开始攻击的时候,展炔根本就没有给他胡说八道的机会。用轻蔑的目光看向大医凌然的苏青,随即用满是嘲讽的口吻回喷过去。“你可算了吧,苏大人,作为兵部尚书,此次失利,你首罪的责任定难逃脱。”“再说了,圣贤说过,吾当日三省吾身!”“可是看看苏大人你,平日里作风豪奢,朝堂上拉帮结派!”“谈圣贤之道?你也配!读书人之中地斯文败类!”“你……你……放肆!”对喷的精要并非是战胜,而是极度地蔑视和否认。没想到展炔竟然从道德和责任的角度,直接上来就对他进行了至高地谴责。如果不是苏青的心理强大,恐怕第一时间就得喷出一口老血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在无数寒门官员的心目当中,展炔已经成为了一面旗帜。甚至因为展炔一跃成为了吏部尚书之后,骤然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当中。结合他那朴实平淡的过往,让展炔一度成为中下层寒门官员心目中的标杆。甚至都不用脑子去想,苏青就知道,从今天开始,斯文败类这个称呼,将伴随着他的未来。没有办法,实在是展炔的百姓基础太过牢固了,简直都不存在什么道德上的瑕疵。“放肆?这位兵部尚书,如果本大人没有记错的话,吾乃吏部尚书,六部之首!”“你一个排名第四的兵部尚书,竟然在这里大吼大叫,和一只未开化的猴子一样,到底是谁放肆?”和暴怒的苏青不一样,自始至终,展炔都说的有理有据,平淡从容。那气度、那风范,都已经让排位在大殿门口位置的一众中下地位官员,几乎双眼放光起来。这简直就是大乾官场上的超级偶像啊!此刻,在这些人的眼里,就是展炔那普通平凡的外貌,都开始散发出魅力的光辉。展炔在别人的眼里魅力无限,但是在苏青的眼里,却满是厌恶、痛恨和嫉妒。原本将孙灵玉拉下来之后,柳承宗他们都做好了将苏青推到吏部尚书的准备。甚至他们都已经为苏青准备好了接班人。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新元帝竟然如此的坚韧,死活都不同意苏青的上位。而且理由还非常充足,那就是苏青在任兵部尚书期间,表现不称职,没有担当,并且要为折冲府和朝堂分裂的态度负主要责任。面对柳承宗等人,皇帝直接撂下了很果决的话。“如果苏爱卿能够让折冲府改变态度,那么什么都好说。”“如果不行,那么朕不追究你这个兵部尚书的失职,就已经算宽宏大量了。”“还想调任吏部尚书?苏爱卿,脸皮呢?”对于新元帝毫不客气的讽刺,柳承宗也非常无奈,最后只能提出了展炔担任吏部尚书的建议。对于展炔,新元帝还是有不错的印象的,起码这个老头不掺和任何派系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