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折冲府的士兵,停止了弩箭地齐射,天地之间一片寂静之后。那些原本扑到在地上,只能瑟瑟发抖的乱民,恍然间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朝着东面的大部队逃跑过去。而刚才还杀得毫不留情的折冲府兵,此刻却任由这些人返回到了队伍当中。所有的甘州百姓,俱是一脸煞白地看向了不远处,一溜长队陈列在两州边境的折冲府兵。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对于折冲府兵有了一个清晰地概念。更为为刚才心中的那丝贪婪,感到后怕不已。经过了一次非常简单且又短暂的接触之后,折冲府兵和甘州暴乱的百姓,又一次达成了一个诡异地默契。一边的百姓正在揭竿而起,攻击着自家的县衙、军队、大家族们……而就在这些暴徒一般的百姓的不远处,折冲府的士兵,只是全副武装地戒备着,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甘州百姓地所作所为。如此诡异却又和谐的一幕,就在甘、渝两州的边境,活生生地上演了。哪怕刚刚有着上千人的同伴,就躺在了那里再也起不来了。但是乱民地大军,却依旧有条不紊地向着北方进发着。并非是他们冷漠,并非是他们胆小,而是他们只是想活着而已。很显然,和折冲府兵发生冲突,并不在活着的必要选项当中。所以,折冲府的士兵,甘州地乱民,泾渭分明地,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大道,各走各的前途。正当韩立就准备这么目送对方而去的时候,忽然就在他前方数百米的距离,一个一手拉着小孙孙的大娘,走着走着就摔倒在了地上。看着半天没有动静地老太太,韩立都没有清醒过来。这乱民怎么连老太太和小孩子都不放过?可是看两人如此的动作也不像是被迫挟裹的行为,韩立忽然间对于陈展的军令有了不同地理解。以折冲府地战力,别说甘州了,就是甘、冀、济州三州联合起来,也不过是任由折冲府骑兵驰骋的牧场。而战力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陈展的军令是什么?据城而守!难道陈展害怕受到朝廷地责难么?想想那些学都还没有干透的,一大堆被灭门的大家族,如果要是这么凶猛的陈展都能称得上害怕朝廷,那么他们这些人算得上什么?那么在打得过的情况下,却采取了防守的姿态。只能够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面对着这场叛乱,陈展不想打!为什么?韩立之前一直不知道,但是看到如今地这一幕,他猛然间醒悟过来。再看看远处那衣衫褴褛,骨瘦嶙峋,各个年龄段的百姓。韩立猛然间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乱民啊,不过是一群活不下去的百姓罢了。很可惜,为了渝州的百姓,他们只能选择将渝州守护起来。否则要是因为一时的心软,将这些人放进去,那么渝州所能够迎接地唯一结局,就是政体崩溃。虽然韩立也不懂什么经济和政体的运转,但是他却知道一个最根本的道理,那就是渝州的土地,养活不了那么多人。毕竟,渝州原本就不欠任何人,反而是这个天下欠下渝州良多。所以任何人,任何官员,都没有资格,去拿渝州百姓的生活,来换取对其他州百姓的挽救。否则,那就是对于渝州百姓最大的不公平。更何况他身后的这些士兵,哪一个不是已经在渝州安家落户,哪一个的高堂妻儿,不是已经成为渝州的一份子。而陈展的这个选择,不仅不是懦弱和逃避责任,相反,这是对于渝州承担责任的莫大勇气。为了渝州百姓而不博取贤名,如此伟大的牺牲,还不算勇气,那么什么才算。陈展都已经为渝州百姓做到了这个份上,那么他韩立为了陈展,牺牲一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看着老太太因为饥饿而倒下,韩立心中地念头,在那么一瞬间转动了很多。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事情。扭过头对着一旁的亲卫摆了摆手。“去,告诉这些乱民的领头过来,就说本将军代折冲府送他一点粮食。”“这……将军!”亲兵一听韩立的话,差点吓尿了。好家伙,眼看着叛军不打就算了,毕竟人家虽然距离他们不远,但是好歹也在甘州地地界。可是你这支援粮食又为了那般?“少废话,赶紧去!”“是,将军!”亲卫没有办法,在自家将军地和吃下只能快速朝着大旗奔了过去。虽然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领头的,但是他却知道,问举旗地准没有错。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特别怕死的存在,主将都距离大杵不会太远。就在亲卫远去之后,张明凑了过来,一脸焦急地向着韩立劝诫起来。“将军,您这么做,就不怕陈将军怪罪啊?”“毕竟这些人是叛军,是朝廷剿灭的对象。”扫了旁边的高灿一眼,韩立知道这是老部下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毕竟作为陈展地老部下,高灿如果想帮韩立说情的话,那么陈展绝对会给几分面子的。而和高灿相比,他们这些人到底差一点距离。虽然理解老部下的好意,但是韩立的心里却不自在地叹息了一声。耐心的解释了起来。“不用担心我,你们啊,是将陈将军的胸襟想得狭窄了!”“想想我们的军令,想想我们折冲府的战斗力!”“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值得我们六万大军陈列边境防守么?”听到韩立的话,别说张明了,就算是高灿此刻都愣了一下。“一方面,陈将军是不忍心对自家的百姓动手,另一方面,我们或许就是这些人最后的生路了。”“这……这是为何?”看到张明还不明白地询问着,而一旁的高灿却已经开始深思。韩立就有些羡慕,没有办法,政治的敏锐,没有人言传身教,没有知识的储备,是培养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