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大乾官场数十载,对于人心的把控,已经到了一个非常高的水平。柳承宗对于苏青的激动,视而不见,好半天,茶水都喝了半盏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到。“对于此事,光有奏折根本就不行,除了恶心新元帝一把,没有任何的作用,除非你有如山铁证?”很简单地一句话,就从苏青的手中抢回来了话语权。“问题是,你能提供么?”既然礼亲王自己都退了,那么柳承宗就不想再和过去一样,那么咄咄逼人地逼迫新元帝。人家好歹是皇上,是能做一辈子的,就算下一任皇帝,也是人家的儿子。柳承宗这个丞相已经干不了多少年了,毕竟年纪放在那里。没有了礼亲王的逼迫,虽然危险性下降了不小,不用在整日里想着如何当一个反贼了。可是安全性同样下降了,没有礼亲王的庇佑,那么柳承宗也就没有了安全地后路。此时的柳承宗,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不太成熟地想法,不过他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大不了扔下一切,举家逃离就行,唯一可惜地就是多年的基业就白白抛弃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情况下,柳承宗面对问题的时候,态度就完全不同了。虽然不可能拖家带口地全都逃跑,但是光是主要人口跑掉,柳承宗还是有信心的。要知道他可是礼亲王这个老阴谋家,斗智斗勇了多年的。而和柳承宗消息不对等,根本就不知道礼亲王已经换人的苏青等人,面对柳承宗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先天上就陷入到了下风。面对着柳承宗这毫不动容的神色,苏青地脸色非常不好看。上次的失误,不仅仅让他被礼亲王教育了一番,而且还损失了巨大的声望。“难道和顺县县令的奏折就不能作为证据么?”作为事情的第一接触人,苏青又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弊端在哪里?没有证据,这么大的事情,再朝堂上无论说的多么天花乱坠,都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个县令?本相现在不追究他的责任就已经不错了,还想妄图本相帮助你打压别人?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作为一个县令,竟然不按规矩上报奏章,谁给他的权利,直接上奏给皇帝的?”现在没有了生命危险之后,柳承宗每一天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和将目前的局面维持地长久一点,反对任何妄图打破眼前局面的一切。所以对于苏青这个最爱折腾的家伙,柳承宗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害怕礼亲王说的话,是否存在着试探的成分,那么柳承宗绝对会第一时间将这个家伙提出队伍之外。如此愚蠢还爱生事的人,只有在打拼阶段才有用,对于如今想求稳的柳承宗来说,过去最勇猛的苏青,已经成为了绊脚石。听着柳承宗竟然和自己讲起了规矩,苏青差点就气笑了起来。一个压得黄全都动弹不得的丞相,竟然和自己说规矩二字?这岂不是最大的笑话?但是这非但不是笑话,反而是自己的悲哀,苏青此刻才猛然意识到,他有些危险了。苏青只是有些狂妄,有些直肠子,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无知。能够坐到尚书的位置上的人,哪一个是愚蠢的?以前他不过是不向那边想罢了,毕竟大家都一起努力着,胜利了谁不想享受一番权利的美好感觉?而看如今,他们竟然都成了刘大丞相,揽权的绊脚石了!虽然心中意识到了不妙,但是苏青也并没有往心里去,他认为哪怕柳承宗对他们有意见,但是也不至于么要做些什么?顶多也就是说一些言辞激烈的话,阻止一下事情向着某些方向发展。毕竟他们是朝廷的大臣,可不是柳承宗手里的指挥棒,想往哪拨弄就往哪拨弄。还没有意识到柳承宗心里的打算,苏青的一门心思,还放在打击皇权威望上面。没有办法,所有的文臣的通病,都是希望自己能够压制皇权,为百姓主持正义。“我不管那个县令有没有破坏规矩,但是此时涉及到兵部,那么我就当仁不让!”面对着柳承宗试图绕过话题的举动,苏青并没有丝毫的退让,反而异常地坚持起来。一个人的脾气上来之后,任何试图劝诫的举动都是愚蠢的。所以面对苏青那气愤而显得通红的面色,柳承宗并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表示着自己的态度。看到柳承宗的样子,苏青岂能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恐怕又白来了。委屈求全又岂是他苏青地作风?“哼,既然你柳大丞相,如此爱惜羽毛,那么伸张正义,为民做主的事情,我们兵部的官员就接下了!”连告辞的话都懒得应付了,苏青直接摔着袖子从丞相府离开,向着兵部返回而去。“大人,丞相大人不想插手,我们该怎么办?”跟在苏青地身后,侍郎有些忧愁地问了起来,毕竟文官的一切行动,向来都是以柳承宗为首,如今柳承宗表示不插手,那么其他人的分量,多少有些不够。“怎么办?当然是继续了,难道离了他刘大丞相,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听到手下的退缩之意,苏青没好气的呵斥起来。虽然都知道这些就是事实,但是你这么明着说出来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要面子不成?再说了,没有柳承宗,难道还找不到别人不成?想到这里,苏青地心中忽然一动,起了准备拉拢潘和志的心思。只要柳承宗不反对,那么他们两个尚书联合起来,也未必不能给皇帝一个颜色。毕竟按照县令地说法,他已经求证过此事,哪怕没有证据,但是安平县已经化为废墟确是不争的事实。如此重大的事情,哪怕就算不是那些丘八做下的恶事,站在朝廷的立场上,也必须查出一个水落石出来。一个县城,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谁敢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