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的平易近人当然不是无缘无故。今天的场面之所以能够出现,是有着诸多综合因素的存在。先是因为那名县令的奏章,让苏青临时起意,准备打压皇权一把。毕竟在赵猛、赵武两兄弟的军队,出现在世人面前之后,新元帝的势态上扬了一些。让很多人也再次见识到了皇家的底蕴,哪怕都被丞相打压到如此落魄的地步,一个反转,竟然还能够再次抗衡。有了两兄弟的存在,那么谁敢保证,太上皇,或者是皇家,没有第二个后手呢?这也造成了,新元帝在朝堂上,收拢了一大批的中立派的投靠,甚至在如今的朝议上,都隐隐有了开始和柳承宗抗衡的迹象。当然,这其中也有柳承宗可以想让的结果,毕竟身后那名催命的存在已经放手,柳承宗当然要换一个安全的道路走下去。封建社会当中,除非不得已之外,谁会活得不耐烦,非要和皇帝过不去?其中大量的内情,苏青并不知道,而他只看到了,过去被他们几个联合压制的新元帝,现在又有蹦跶起来的迹象。这让一向自大的苏青如何能够容忍,毕竟谁背后都站着一些深厚的大家族作为支持者。能够进入到一个国家的核心位置,如果背后没有势力支持,光凭一颗公心,那完全就是一个笑话。但是他没有想到地是,当他兴致盎然找上柳承宗的时候,迎接他的并不是同道的欢迎,而是一击无情的背叛。现实与梦想相悖,让脾气火爆的苏青当即就爆发了。如果不是还知道,自己的一些把柄在柳承宗手里。如果不是知道大家背后,都有礼亲王这头巨鳄盯着,恐怕苏青都有当场翻脸的冲动。虽然表面上看,苏青并没有爆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内心之中的怒火就不存在了。恰恰相反,正因为怒火得不到发泄,所以才是苏青的憋屈的非常难受。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想到过去不对付的折冲府,竟然给他送上了一个大礼。一个足以改变他如今被动局面的大礼,一个可以让他拥有独自挑战皇权的大礼。而这种行为,在以往,只有柳承宗一人完成的壮举,如今苏青有望成为第二个。面对着这么一份深厚的大礼,以往的恩怨又算的了什么呢?更何况和折冲府之间,只有利益纷争,又没有个人恩怨。而利益纷争又是因为阵营的对立才形成的。可是对于政客而言,阵营却恰恰是最为容易改变的。所以归根到底,苏青自己和折冲府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冲突和矛盾。两者之间,没有翻脸不认人的基础,如今又因为大礼的到来,气氛反而融洽了起来。被一名伍长奉承,虽然苏青的心里并不在意,但是却足以改变他对于折冲府的态度。“以一州之力,以一军之力,对抗雍朝数百年,渝州地百姓,折冲府的将士,为整个大乾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整个大乾的百姓,朝廷,甚至陛下,都欠了对渝州百姓和折冲府的一个感谢。”“奈何本官位卑言轻,改变不了这种局面!”此时说到动情之处,苏青完全忘记了以往自己拿捏曹亮和陈展,甚至阻拦折冲府的场面了。“以前啊,本官没有意识到渝州和折冲府过得如此之苦,所以被一些人所误导,竟然坐视不理这种不公。”“今天了解了折冲府的真实情况之后,本官深感痛心,绝对不能让我们的英雄,既流泪又流血。”说到这里,苏青抬起头,用饱含感情的神情,高亢的神情,看向一旁的左侍郎。“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兴和仓哪里,还有着一批我们兵部的物资,托管给户部?”“是的,大人,共计粮食五十万石,铠甲十万套,干草三百万担……”听着苏青的话,伍长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听着左侍郎的话,他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兴和仓位于济州北部,本身就肩负着,居中调度渝、甘、冀北方三州的军民物资重任。就算是平时最为常态的时候,起码都储备着可供一州之地,一年所需的物资。当然,这些物资虽然都属于户部管理,但是其实都是各个部门,委托户部的公务。像吏部要给北方官员发放俸禄、福利;兵部要支援边军的粮草;工部储存的原料和加工好的器械等。也就是说,兴和仓虽然属于户部,但是里面的东西,有很多却属于其他部门的。而委托给户部的话,也不是白干的,要出管理费的。当然,克扣什么的情况,简直已经成为最为常见的事情。谁让人家户部的官员最为富有,最具权利呢。就算你今天不用人家,明天也要用到,毕竟唯有户部的聚道,才能够畅通整个大乾。管着全国钱袋子的部门,哪一个吃饱了撑的敢惹人家。这样也造成了户部的官员,总是趾高气扬的,碰到了谁都想伸一把手。就算某些人告到了自家上级部门,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毕竟每一年,所有部门都要想户部申请经费。要是因为一些回扣,被人怀恨在心的话,那么消减一些预算,那才叫因小失大呢。所以在整个大乾,天下百姓恨官员,天下官员恨户部。像兴和仓这样的中转和储存之地,在整个大乾有三个。一个在济州,一个在西州,一个在江州。西州的主要负责西州和蜀州的盐米运输,以及灾荒年份的赈灾问题。偶尔还负担着为兴和仓补充物资的责任,但是相对来说,肩负的职责要单一一些。而江州的仓储,甚至更加单一,只负责日常的盐税银子的储备和运转。顶多就是江南地区遭灾了之后,从其他地方调集一些粮食运往受灾地。除此之外,日常之中,除了银子之外,还是银子。毕竟,盐税的银子,可是占据了户部收入的四分之一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