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有什么铁一样的证据,如果贾东准备搞臭一个官员,最为简单的办法,就是不停地弹劾他,甚至都不用去寻找证据。一次两次,或许大家还要寻思其中的缘故,以及真假的实质。可是如果一旦十次八次之后,那么即便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佐证,那么大家对于被弹劾的对象,也会在心里犯嘀咕。苍蝇不叮无缝蛋,如果没有问题,那么别人怎么会盯上你?这绝对不是什么道德缺失的想法,而是最朴实、最符合人性的思维方式。流言成虎,蜚语埋人。任何谎话说得多了,就是说话的人自己都信以为真,更别说那些听流言的人了。更何况,贾东所说的话,是属于那种隐藏式的威胁和讽刺。能够站在这里的人,哪一个没有家产?哪一个只有一个儿子?哪一个没有庶子?嫡长子继承,虽然有着他的局限和缺陷,但是在持续和稳定方面,却是目前人类已知最为强大的传承制度。哪怕就是到了现代社会当中,越是强大的家族,越是希望坚持这种制度。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人类对于自己的第一个长子,总是抱着最大期待和最多的耐心。也总是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向着最为精英的方向培养。而事实也证明了,和带了一点狡猾和灵动的小儿子相比,老大总是显得有些木讷和固执。如果为人来说,那么这两种性格可能不是那么讨喜,但是如果作为一个集体的领导,这种性格就会转变为宽厚和坚毅。而在嫡妻大行其道的古代,庶长子的出生几乎是灾难的丑闻,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廉耻的家族,都不会让庶长子诞生。这是大家族的起码常识,也是古代人的礼义廉耻规范。所以,基本上继承家业的,基本上都是拥有合法地位的嫡长子。更不用说只有一个妻子的现代社会,庶长子这种生物基本上就不会诞生。但是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对于嫡长子的继承权,那基本上都是百分百的拥护,尤其是涉及到了自家的传承之后。而现在贾东却拿所有人共同坚持的原则来说事,不得不说,直接切中了大家的要害。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一种方法是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么为什么到了你的身上出现问题时,你却不用这种方法来解决?所以向别人学习的时候,最好的学习目标,就是学习别人正在使用和运行的强大。“贾大人此言差矣,皇家的事情涉及到整个天下的安慰,涉及到大乾的千秋万代,如果用一个嫡长的问题,来如此简单地看待立储的问题,那么又何必需要你我来讨论。”就在所有人都寂静一片,被贾东的话所威胁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在人群之中响了起来。众人将目光看了过去,却发现,发对贾东论点的竟然是丞相柳承宗。新元帝的铁杆心腹支持立储,而新元帝最大的对手,却附和新元帝,反对违背新元帝的心腹的论点。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大佬们的操作,直接让人有些看不懂呢?任何人站出来,可能都没有柳承宗站出来反驳,更让人惊讶!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新元帝和柳承宗,两个人之间,必须会有一个人倒下。当然,所有人也同时知道,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新元帝能够活得超过柳承宗。和那些远离朝堂的势力,认为柳承宗最终必将被新元帝清算的结果。朝堂上的所有势力,却完全持相反意见,所有人都认为,新元帝估计都撑不到找柳承宗算账的时候。或者换个角度来讲,柳承宗估计都能熬过新元帝清算他的难关。但是没有想到,这两位生死大敌,今天竟然罕见地拥有了默契。毕竟,新元帝的态度,只要眼睛不瞎的人,就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而形式的骤然变化,也让所有刚刚因为拥立而兴奋起来的人,心中猛然一凉。哪怕没有名言,但是所有人,却在心里都非常清楚,如果新元帝和柳承宗,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恐怕这个朝堂上,就没有能够和他们抗衡的力量。而看到反对自己的,竟然是柳承宗,贾东的心里也是一惊。但是奈何展炔这个倔老头,已经站了出来,贾东只能硬着头皮支撑下去。但是就在他刚刚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没想到兵部尚书苏青却开口了。“柳丞相此言差异,立储乃是国之本,任何狡辩,都改变不了这个原则。”“一个没有太子的国家,也能称得上有序的国家?”“既然国家需要储君,那么由谁来当储君,就成为了关键的问题。”“无论是一个家族,还是一个国家,都必须要由名正言顺的儿子来继承,我相信这一点,哪怕是柳丞相和陛下也无法否认吧?”既然决定站出来了,那么苏青就准备火力全开,完全不理会两人已经有些发黑的脸色。“什么叫名正言顺的儿子,当然是妻子所生的儿子了。”“而无疑的,陛下的妻子所生的儿子,只有一位,那就是大皇子殿下!”“这根本不是长幼的问题,因为陛下的妻子,皇后娘娘,膝下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所以,我认为,讨论由谁来成为储君的问题,完全就是一个根本不需要讨论的问题。”“各位,你们还有什么意见?”苏青的话音落下,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包括新元帝、柳承宗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青的手段竟然如此之狠,瞄准问题如此之准。如果说之前大家都还在讨论着,谁合适,谁不合适,你为什么合适,我为什么合适的模式的话。那么苏青的话,直接就像是对于立储这个问题圈定了一个标准的答案,然后用这个答案直接圈定了赵宁的继承者身份。甚至在众人看来,苏青的这个问题,更像是用赵宁这个答案,参照着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