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会的会首陈长风没有来,来的是监察寺的从五品的从尉执,叫姜成文。张顾听到一个从尉执来找自己,还有些惊讶,他在监察寺里除了寺狱里的人以外,只认识自己的两个顶头上司,还有就是孙诚和周桐了。这个叫姜成文的从尉执他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老胡跟他禀报的时候,他还问了老胡。老胡告诉他,这个姜成文是监察寺里还算吃得开的一个人物,家里三代都在监察寺任职,关系很广。张顾想了一下,便说道:“那就请他进来吧。”老胡笑了一下,说道:“大人,这个姜成文是从五品,比大人您高着四级呢,大人是不是出去迎一下?”张顾一拍脑袋,笑道:“你看我这脑袋,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幸亏你提醒我了,不然就是失礼了。走走走,咱们出去迎一下。”说着起身便往廨房外面走。老胡在后面跟着,笑道:“大人日理万机的,这么忙,哪里会记得这种小事儿,小的就是顺便帮您想着而已。”二人一起出到院子里,张顾就见到一个微胖的中年汉子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四处的看着,像是在欣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张顾抱拳笑道:“姜大人来访,下官有失远迎,抱歉抱歉。”姜成文听到张顾的话,转过身来,抱拳淡淡的一笑,说道:“张大人客气了,姜某不告而来,倒是打扰张大人了,应当抱歉的是姜某才是。”张顾笑道:“姜大人哪里的话,您能来是下官的荣幸,快里面请。”姜成文点了点头,便跟着张顾一起进了张顾的廨房。老胡跟着送进来一壶茶水,便退到外面去了,也没走远,就离着廨房门口不过三四步的距离,这个位置刚好能听到房间里的对话。张顾给姜成文到了一杯茶,笑着说道:“不知道姜大人光临下官这里有何差遣?”姜成文笑了一下,说道:“差遣不敢,姜某是帮朋友说情来了。”“噢?姜大人有朋友在我们寺狱吗?”张顾问道。这寺狱里管着的犯官很多,也时不时的有人托请监察寺的人找到张顾,请张顾帮忙照顾一下某个犯官。张顾虽然担任寺狱狱掾没多久,但是这样的请托也遇到有四五次了。因此他才有此一问。姜成文轻咳一声,说道:“本官跟陈长风有些交情,我听长风说,他手下的几个人被寺狱给扣起来了。本官就是来给他们说个情,请张大人抬抬手,饶过他们一次。”张顾原本还是笑盈盈表情一下子就不见了,脸色冷淡下来。他朝着姜成文抱了抱拳,说道:“姜大人跟陈长风有交情,按理说下官应该听从姜大人的说合,饶过他们一次。不过下官就这么把人放了,有些太丢面子了吧?下官告诉了陈长风的人,让陈长风亲自过来一趟,把话说清楚了。结果陈长风自己一次没来,直接把姜大人您请来了,姜大人,下官的面子可就没了。当然,姜大人要是非逼着下官把人放了,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姜大人给个手令,下官三日之后一定放人。”张顾是真的有些恼了,就像他话中说的那样,要是就这么把长风会的人放了,以后就别想再压制住长风会了。当然,他也知道姜成文是从五品的从尉执,比自己高着四级呢。虽说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但那是有着上下隶属关系的才能压死人。如今寺狱可不在姜成文的管辖之下,他可以卖这个面子,也可以不卖这个面子。再说了,现在在监察寺里,自己好像只需要卖都尉执以上的人一些面子。自己这个寺狱狱掾等于是监察寺军令周桐直管的,别人想动自己,也得先问问周桐的意思才行。姜成文也没想到张顾居然这么硬,直接就把自己给怼了。他在监察寺里厮混了二十几年,从一个小小的寺吏一直做到了从尉执,到如今不用给自己面子的人也没多少了。没想到在寺狱居然有人一点面子也不给的就拒绝了。还居然让自己给个手令?自己能给什么手令?寺狱又不归自己管,自己要是给了手令,那可就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中了。监察寺的规矩多着呢,其中一条就是不能跨职权下达命令,否则就是乱命,真要追究起来,就是这乱命一条,就能将下令之人踢出监察寺。监察寺的人被踢出监察寺,其下场可想而知。“这么说张大人不准备卖这个面子给姜某了?”姜成文看着张顾,淡淡的笑着问道。张顾毫不怯场的回视着姜成文,也淡淡的笑道:“姜大人的面子有了,下官的面子就没了。陈长风一个江湖会首都不给下官面子,姜大人,下官的面子丢得更大。姜大人为陈长风的人求情,只有你我和陈长风知道,丢了面子也就咱们三个人晓得。要是张某就这么把人放了,呵呵,明日整个圣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下官丢了面子。”姜成文这时已经怒火攻心,恨不得挥手就给张顾一巴掌。以前的老白什么时候敢不给自己面子?怎么这个小子就敢?谁给的胆子?“这么说张大人不打算给本官这个面子了?”姜成文死死的盯着张顾,嘴角露出了冷笑。张顾笑道:“姜大人,您先让陈长风把下官的面子给了,然后下官再给姜大人您的面子。下官年轻,受不得气,吃不得亏,姜大人见谅啊。”他说完,便朝着姜成文抱了抱拳。“很好,很好。”姜成文怒极反笑,看着张顾笑道:“监察寺里少有人不给本官面子的,张大人便是其一,也是品阶最小的一个。小小的从七品狱掾也敢如此张扬,越权胡乱抓人,很好很好。”说完,他便起身往外走,口中还说道:“张大人这两天要是没事儿的话,先想想不当狱掾之后要去做什么,不然连着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就不好了。”“有劳姜大人关心,下官会好好想想的。”张顾毫不客气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