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一职在庆国只有边郡才会设置这个职位,专门负责协助郡守管理兵马军政,其品阶待遇跟郡丞相当。而在庆国郡守权力非常大,除了由朝廷直接任免的县令县长、负责监察郡治的监御史、负责统领驻军与管理治安的郡尉三者外,州郡的其他官员均由郡守自行任免。因此即使是州郡中的政务上的第三号官职长史,郡守也有直接任免的权力,而且只需要向朝廷报备一下即可。孙班头从一个不入流的衙役头子,直接成为八品的长史,这中间跨越的品阶足足有四阶之多。杜友同提拔孙班头,张顾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了,都是自家人,多几个当官的当然很好了。杜友同见张顾终于笑容多了一些,心里也踏实了很多,便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啊,去把孙班头和孙虎喊来。”他是决定把人情卖到底了,既然说了提拔孙班头担任长史,那就当着张顾的面来提拔,把人情做到实处。杜友同很清楚张顾现在的身份非常了得,监察寺的特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而且周桐的那份亲笔手令他也看过了,知道没有皇帝的旨意给出足够的权力,周桐也不敢签发这样的手令。监察寺的权力是大,但也没大到可以直接干预地方上的政务和军务,可以让一个监察寺特使先斩后奏。既然监察寺军令周桐的手令上写了这个权力,那么必然是皇帝许可的。而张顾年纪轻轻就能担任监察寺的特使,显然是深得周桐宠信之人。自己若是跟这样一个人物交好了,对自己以后的仕途绝对是有利无害。没一会儿的功夫,孙班头和孙虎便在外面唱名报进。“进来吧。”杜友同高声说道。孙班头和孙虎父子进到客厅,先是规规矩矩的给杜友同见礼,然后又给张顾见礼。现在是在郡守衙门,他们父子也得按照官场上的规矩给张顾施礼问候。张顾摆了摆手,笑道:“伯父,二姐夫,咱们就不必这么客气了。”这时杜友同便笑道:“孙班头,咱们衙门的长史前几日过世了,你也是知道的。这几天本官琢磨了一下,觉得你在衙门里兢兢业业的二十几年,着实不易。而且你做事干练,也很是勤恳,人情世故也十分练达。因此本官决定委任你为长史,你觉得如何?”孙班头都听傻了,觉得自己想是在做梦一般,觉得郡守大人说的话十分不真实。孙虎却是清醒得很,忙推了推孙班头,低声道:“爹,快拜谢郡守大人啊。”被儿子一推,孙班头才清醒过来,忙拜倒在地,叩首道:“卑职多谢郡守大人提携。卑职一定尽忠职守,为大人效力。”杜友同忙起身将孙班头扶了起来,笑道:“老孙,以后咱们也算是同僚了,切不可再有如此大礼。你的委任状明日本官就写给你,然后上报朝廷报备。自今日起,你就是正八品的长史了,不过官服却是要你自己去置办了,朝廷可是没有这个开支。”说着,他又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孙班头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朝着杜友同深施一礼,跟着又朝张顾施了半礼。他是张顾的长辈,就算是张顾是特使,他也只需要施半礼就可以了。不过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突然被委任为长史,完全是因为张顾的原因。若不是张顾以监察寺特使的身份回来寮州城,他别说当八品的长史了,就是能混成入流的官都不可能。谁都知道流内和流外之间有着极难逾越的鸿沟,如果没有人提携,这辈子都混不进流内。何况自己一下子越过了从九品、九品和从八品三个品阶,直接成了正八品,这不是祖坟冒青烟啊,这是他娘的祖坟上着大火了。张顾见孙班头给自己施礼,忙抱拳回礼,笑了笑。这时杜友同又说道:“老孙,你现在是本官的长史了,你的衙役班头的职位也该退下去了。我看就交给孙虎吧,他跟了你这么多年,学的东西也不少了。而且有你可以时常的指点一下,相信他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张顾一听就知道杜友同这个家伙不简单,深谙送礼的精髓,知道送礼就要送到位,送个狠的,这才把孙虎提拔成了衙役班头。孙虎一听这里还有自己的好处,顿时惊喜万分,忙朝着杜友同拜倒下来,叩首说道:“小的多谢郡守大人。”杜友同哈哈一笑道:“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就多问问你爹,好好的干。在衙门里有你爹的照拂,只要你稍立功劳,混个流内官也没多难。再说了,有特使大人在,本官也少不了关照你就是。行了,起来吧,回头本官会跟衙门里的人招呼一声。”孙虎先是给杜友同磕了个头,站起身来又朝着张顾深施一礼。杜友同笑了笑,说道:“孙虎,你先出去在门外候着吧,孙长史留下来,一会儿等郡尉和尉丞到了,咱们还有要事相商,坐下吧。”孙虎朝着杜友同和张顾施了一礼,便喜滋滋的退了出去。孙班头听着杜友同叫他孙长史,这心里就跟开了花一般,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了。张顾见孙班头手足无措的样子,便笑道:“孙伯父,您还是坐下说话吧。”孙班头很拘谨的坐下来,只是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腰板挺得溜直。杜友同笑了笑,对张顾说道:“特使大人,这寮州城的防务您看怎么办好?”张顾说道:“这事儿不急着说,等郡尉刘长青刘大人和尉丞王林有王大人到了,咱们再商议此事不迟。”于是两个人便说起了圣京城里的一些事情。杜友同是圣京城来的,自然对圣京城十分熟悉,特别是对圣京城的花街柳巷更是如数家珍,因此说起圣京城的风流雅事也是头头是道。张顾在圣京城呆的时间不长,又很少去花街柳巷,此时只能听着杜友同在那里描述每个青楼的当家花魁是如何如何的好。而孙班头就更是不知道如何插嘴了,他连寮州郡都没有走出去过,更别说圣京城的事情了。因此他只有坐在那里听着张顾和杜友同说着圣京城的趣事,无从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