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闪过,接着张顾就恍然了。监察寺现在正根据韩西城的书信收拾人呢。那些人将矛头指向自己,就是要干掉自己,进而推翻韩西城的那些书信是假的,然后给那些人创造脱身之机。“公公,能告知张某是哪些人在弹劾我吗?”张顾低声问道。任丘也没推辞,直接报出了十几个人名,还将他们的职务都讲了。现在任丘不但是宝丰行的股东,就连张顾的马车厂也给了他份子,在任丘看来,张顾就是自己人。而且张顾干掉了他早就看不顺眼陈卓,让他拿到了宗正寺的大权。宗正寺是干什么的?那是皇帝的大管家。皇庄、皇田、皇产等等都归宗正寺管,皇家的采购也是宗正寺负责,就是皇族的族谱的管理,也是宗正寺管着的。可以说,皇帝的家,宗正寺当了大半。这样一个肥差,皇宫里盯着的人多了去了,任丘虽然是第一大太监,那也只是在皇帝面前极为宠信而已。但是皇宫里最肥的肥差却不一定就归他管。任丘盯着宗正寺很久了,只是奈何不了一样受到宠信的陈卓而已。他都有些搞不明白,宗正寺原本就是一个肥的流油的差事了,陈卓干嘛还要盯着张顾的宝丰行。人贪财没错,但是一定要有度,不能什么钱都想去捞一把。陈卓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把手伸到宝丰行去,结果被人给干掉了。任丘从来也没相信陈卓会给韩西昌写信,还写得那么卑微,话语间又是那么暧昧。在任丘看来,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跟远在两千余里之外的一个小小的郡尉扯上关系,图什么啊?因此当周桐拿着陈卓写给韩西城的信给皇帝看的时候,任丘已经笃定这几封信是张顾搞出来的。一个对皇帝心思把握的这么准确的狠人,任丘觉得跟他长期合作绝对没有问题。不要以为一个宫内的宦官就不需要外臣的支持了,没有外臣的帮忙,宦官的影响力绝对出不了皇宫。任丘既然看好了张顾,自然会对张顾予以尽可能的帮助,比如把那些弹劾张顾的那些人的名字和职务告诉张顾。张顾将那十几个人名和职位都记住了,然后对任丘笑道:“宝丰行已经拨乱反正了,年底就可以分钱了。多的不敢说,以公公的股份,应该能分到五千两银子。奶奶的,要不是陈卓那个王八蛋把宝丰行弄得乱七八糟,您这里最少也有一万两银子分。今年也就这些了,明年会更多一些。这钱拿着安稳啊,都是实实在在的份子,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张顾的话就是在告诉任丘,不要贪那些见不得光的银钱,免得走上陈卓的老路。这倒不是张顾把任丘当成挚友才这么劝说他的,实在是因为找一个像任丘这样的内应实在是太难了。一个天天跟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那是多好的消息来源?别的不说,要是没有把任丘拉到宝丰行和马车厂,今天这十几个人的名字去哪里弄?这就是结交任丘这样的宦官所带来的好处。任丘也是听话听音的人,自然知道张顾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心中也是颇为感动,说道:“侯爷说得没错,这样的银子拿着放心。咱家胆小,不该拿的银子绝对不会拿。”张顾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咱们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份上,就得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家里一大帮人要养呢。对了公公,马车厂那边已经造出了马车了,您看看这两天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去看看。给陛下造的马车要你先过目才行,免得有什么不合礼制的东西出现,那就大祸了。”“马车已经造出来了?”任丘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这不是才回来圣京城没多久吗?怎么马车就造出来了?”张顾笑道:“晚辈虽然没有在圣京城,但是家里的事情却是一点也没有耽误。晚辈的一个小妾一直管着马车厂呢,因此马车厂的事情晚辈极少操心。”任丘哈哈笑道:“你还真是一个会赚钱的,就连家里的小妾都能帮着你赚钱,你这样聪明的人,不发财都没有道理了。咱家大后天沐休,到时候咱家跟你一起去看看。这些事儿都是宗正寺管着的,而咱家现在又管着宗正寺,跟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张顾低声笑道:“公公,陛下的马车定价您可不能给低了,不然别的马车就卖不上价了。”任丘笑道:“那是自然,这个咱家心里有数呢,到时候咱们两个商量一个价格出来不就行了?还有啊,陛下的马车不可能只有一辆啊,至少要五辆才行。”张顾惊讶的问道:“怎么要这么多?”任丘看着张顾嘿嘿一笑道:“你想啊,皇上坐的马车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保证不能坏啊。因此就要有替换的马车可以用才行。两辆马车哪里能保证这一点?因此要多准备出三辆来才行,以保证皇上出行之时不会有半点问题。还有就是,皇上的马车可不仅仅是好看,还要安全,就算是床弩也等挡得住才行,明白吗?还有就是,皇上的五辆马车要一模一样,不能有半点不同之处,要让皇上乘坐的时候都发觉不到已经换了一辆马车。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侯爷叫他们造马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到。”张顾这时候才明白自己前一世还是王莽的时候,在马车上的花费会那么多,原来那些宦官给自己准备的马车不只是一辆两辆啊。“幸亏今天跟公公说了这件事。”张顾一拍脑袋说道:“要不是公公指点,晚辈哪里知道这些啊。回头公公先去看看给陛下造的马车合不合规制。如果规制上没有问题了,我再马上改造,就按照公公的要求进行改造,一定要陛下满意才行。”任丘也笑道:“幸亏侯爷跟咱家说了,不然弄好了再改的话,就麻烦大了。就大后天吧,大后天一早,侯爷到家里来接咱家,咱们一起去看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