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夜,船到了宣国潍城。停船的码头距离潍城只有十余里的距离。码头上有潍城城卫军护卫,所有在码头停靠的船一停下来,就有人上船检查,这一点张顾早就打听清楚了。因此他们在距离潍城码头还有十余里的地方便将船靠在岸边上,然后所有人弃船上岸。张顾没打算进潍城,他只是打算让秋重进潍城找到监察寺的谍办处打听一下消息。潍城外就有饭馆和客栈,这是专门给那些不想交税进城的人准备的。张顾一行人到了潍城,也没有进城,依然跟以前一样分成两伙,似分实合的一起行动。秋重一伙人装成的是商贾,因此他们找了一个饭馆进去吃饭了,而张顾带着老胡和黄金荣则是在饭馆外面找了一个向阳的墙根蹲下来,啃着饼子。老胡去到饭馆里要了一碗热汤,端来给张顾喝,而他自己和黄金荣则是就着水啃饼子吃。这就是张顾所要的细节。他知道如果自己借助张墨的姑姑在梁城立足的话,那自己身份来历就十分重要了。若是有心人想要调查自己,那么就会循着他们来的一路调查过来,因此自己必须在某些关键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踪迹。比如现在就蹲在这个叫常记饭馆外面吃东西,饭馆里的伙计和东家都见到了,这就是可以让人调查的踪迹。而且张顾相信,只要宣国的骁骑军想要调查自己的话,一定能够查到今天这一幕。监察寺就能将调查之事查得这么细致,那么作为跟监察寺一样性质的宣国骁骑军也一定能够做到如此细致。而张顾自离开圣京城的一路上就在按照自己设定的剧本在行动,到了宣国之后,他觉得更是要小心谨慎才行,不能给宣国的骁骑军留下什么漏洞。吃过了东西,又在常记饭馆外面坐了小半个时辰,秋重回来了。见到张顾三人蹲在饭馆外面,秋重只是看了一眼,便进了饭馆。在饭馆里呆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秋重便带着他的十个手下出了饭馆,挑着货物离开了,张顾见状,便与老胡和黄金荣远远的跟在后面。十几个人绕城而过,秋重看似无意的落在后面,凑到张顾身边轻声说道:“侯爷,打听清楚了,宣国大军在虞城集结,据说有数万之众。咱们的暗探打听回来的消息说是宣国水军练兵,消息已经送回到圣京城去了。”张顾点了点头,让秋重去追上那些亲卫。等秋重走远了,老胡靠了过来,低声问道:“少爷,老秋打听了什么消息回来?”张顾说道:“他们说是宣国水军练兵,在虞城集结了数万人。我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宣国若只是操练水军,吴山的那些强盗根本就不必搬家。那些强盗都觉得危险了,你觉得宣国只是操练水军吗?身为强盗,他们对关乎生死的事情十分敏感,因此我觉得宣国似乎要对咱们庆国做些什么。”“他们要攻打咱们?”老胡惊讶的看着张顾问道。张顾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很有可能,不然他们操练个屁啊?咱们庆国又没有攻打他们的打算。”“为什么啊?”老胡问道:“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要挑起战端?”张顾白了老胡一眼,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啊?我哪知道他们的皇帝抽了什么风?不过消息既然已经送回圣京城了,那就是圣京城那些家伙要操心的事了,跟咱们无关,咱们要做的就是平平安安的到梁城。奶奶的,想起这一千几百里路,我的脚就有些抽筋。”老胡点头说道:“少爷说得没错,这些事儿轮不到咱们操心。”从潍城到梁城共计一千三百余里,张顾一行人足足走了二十三天,每天差不多要走六七十里。这一路上秋重他们都在卖着货物,等到了距离梁城还有几十里路的时候,他们身上只剩下横刀和连射弩了。梁城之内不许携带制式兵器入城,而且入城之时也有城卫军查验。因此在一个叫汤沟镇的小镇上,秋重等人就买了许多的粗大毛竹,然后将毛竹中间打通,再把横刀和连射弩等兵刃藏到毛竹中。秋重等人化身成了专门经营毛竹的商人,在汤沟镇上租了十几辆马车,拉着十几车的毛竹继续朝着梁城进发。而张顾三人这个时候已经变得跟乞丐相差仿佛了,浑身上下破衣烂衫,肌肤也被晒得黑黢黢的,不管是谁一看,都会认为他们三个就是乞丐。此时的张顾胡子拉碴的,手中拄着一根竹棍,头发蓬乱,脚上的鞋子也露出了脚指头,他现在比在吴山的时候更瘦了,脸上的颧骨都露了出来。老胡和黄金荣也是差不多的打扮,而且老胡的样子比张顾和黄金荣更加凄惨一些,因为他原本的形象就不怎么样,这一路的折腾,让他比乞丐还像乞丐。三个人就跟在秋重他们的后面,一边聊着天一边朝着梁城走。别看他们三个现在的形象凄惨,但是心情却是很好,因为只要今日进了梁城,他们就可以大鱼大肉的吃上一顿了。张顾已经想好了,进到梁城之后即刻去打听张墨的姑姑家在哪里,然后就上门认亲,争取在今晚就住到张墨的姑姑家里。想着今晚就能吃上大鱼大肉,睡上软软的床榻,张顾三个人的心情岂能不好?从早上走到了下午,梁城已经在望。张顾将黄金荣叫到身边对他吩咐道:“阿荣,去告诉老秋,他们只管进城,不用管我们了。让他们进到梁城之后,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等着我们联系他们。”黄金荣应了一声是,快步朝着秋重追了上去。老胡看着远处的梁城,对张顾说道:“梁城到底不如咱们圣京城好,光是这城墙的气势就差了很多。”张顾笑道:“孩子自然是自己家的好,都城也是一样。圣京城你是住得久了,看着顺眼,再让你看其它的城池,你都会觉得不怎么样。”老胡嘿嘿一笑道:“还真是这样,听少爷您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梁城似乎也没那么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