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当最后一段圣旨读完,朱允熥懒得考虑朱元璋为什么要将事情挑明,反正好处在他,在琼海国。至于朱允炆怎么想,文臣怎么想的,勋贵怎么想的,关他屁事!有种就跳出来怼老朱啊!反正这好处我朱允熥是吃下了!看着抢先跪下的朱允熥,一众还想挣扎一下的文臣脸色一黑,好一个没脸没皮,好一个身形矫健。文官虽没后世的气魄,敢去封驳老朱的圣旨,可在他们看来,此刻的朱允熥怎么也该谦虚一些,懂点事的自己反驳免得大家难做,却不想朱允熥全然不顾及这些,直接就接了,而且还接得这么干脆。瞧见这一幕的,御座上的朱元璋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说实话这份圣旨的尴尬程度,不亚于朱允熥昨日对朱允炆造成的影响。要脸皮的最好不要接,毕竟当年的誓言是自己说的,分家都三年了,偷偷摸摸也就算了,现在光明正大的再拿,而且是大拿特拿,多少应该有顾忌。可偏偏朱允熥选择了不要脸,脸上那一抹错愕装的更是到位,好似根本不知道这圣旨背后的影响力。瞧见这一幕,出生南直隶泰兴的礼部尚书翟善嘴角不由一抽,连忙朝着身后一位六科给事中使了一个眼色。看到这目光,那位给事中身子一颤,面露艰难之色。六科,对应六部,属大明监察部门,辅助帝王监察六部,与锦衣卫,监察御史,司法都独立。但也是官卑权重的职位,全职不过正六品,却可站立与朝堂之上,其最大的权利封驳圣旨,支出圣旨中不足,简单说就是给皇帝挑错。整套制度与洪武二十四年落实,但真正用得机会很少,毕竟谁也不敢冒着身家性命去封驳眼前这位皇帝。进入永乐年后,朱棣设立内阁,封驳权利逐渐被内阁拥有,但日常操作上内阁臣不愿意和皇帝撕破脸的情况上,还是喜欢用六科来封驳圣旨,互相之间留下情面。翟善这个眼神是怎么意思,这位吏部给事中怎么会不明白。尴尬!上吧,身家性命难保,此次大朝会结束之后或许就要准备棺材。不上吧,江南士族也不会放过他们。“臣有本奏!”一番挣扎之后,给事中站了出来。封驳了朱元璋那只是肯定会死,而且死多数也是他一个人,反过来若是得罪了江南士族,那死的就是一户口本,甚至于族中其他读书人也会受到牵连。更可怕的是,文人杀人不用刀,而用笔。朱元璋能斩的只是肉体,可文人的笔却可以灭了他精神。……突兀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这个冒头的给事中身上。有意思了啊!无数理解圣旨内外含义的朝官,眼神中无不是流露出莫名的神色。这是真的用,知道某些人会不爽,但他们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在这种情况还敢跳出来。真是不试一下不知道死活!至于那些还没退场的各国代表,此刻一个个纷纷低头下,能派出来做外交官的,或许没经过后世外交的洗礼,可非机灵之人也没资格成代表,走进今天这重要的场合。……“啥意思?”看着身后出现的阴影,朱允熥再厚的脸皮这一刻也是撑不住了。这帮该死的江南士族怎么回事,真的是不怕死吗?……“说!”朱元璋目光平淡的看着走出队列的给事中,淡淡的说道,大帝之威流露,冲刷整个奉先殿。“我大明天宝,百姓多沐王化,琼海虽与我大明一脉相传,但终为藩属国,加之远离中土,如此迁徙恐难安思乡,祖地之情,百年之后子孙恐不知家祖是谁,祖地在何处?百万坟莹无人祭祀,血食难用……还望陛下为百姓念,怜百姓难离故土之情!”没去提什么封驳,只是看似公正给出一个理由,不得不说这给事中的是将文人那一套学到了骨子里去。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减缓此事的影响力,同时也多有一点急智,以人道常伦来说事。话音落地,整个奉先殿陷入了沉寂,那是一根针落地都可以回声的安静。至于还没起身的朱允熥则是被这段话跟给气笑了。好家伙!迁徙我琼海,是故土难离,思念祖地,迁徙四川,江西,河南,河北,填充戍边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洪武大迁徙以来,少说百万灾民被远离了故土了。妈的,我才捞几万人,你和我说什么?真当我朱允熥好欺负是吧?“孙臣,对此有话说了!”忍不了,不吐不快的那种,朱允熥也不管什么圣旨,直接起身朝着御座上的朱元璋说道。急了!看到自己跳出来的朱允熥,朱元璋眼中不由闪过一份笑意,本来若是朱允熥自己不跳出来,他已经打算开口了,可看到了一如当日撕裂奏折摸样的朱允熥,朱元璋倒是想看看朱允熥如何破这一局试探。至于对于文官跳出来一事,怒与不怒,到了这个朱元璋这个段位其实早已无所谓了。他想杀人,大明天下谁能拦住?“说!”一字吐出,奉先殿的气息更低。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连续多波的不按理出牌,别看江南士族只派出一个给事中。但明眼人的都知道,这是一场来自三方的争斗。朱元璋,摆明了就是要给资助朱允熥,助长琼海国的国力。文官则明显不想看着朱允熥继续壮大。而这朱允熥也是不吃素。一份圣旨直接就收了,如今更是上场厮杀,无论是哪一出,多多少少都有违其身份,当然这也和朱允熥在朝堂上没口舌有关。淮西勋贵们的段位都太高,不方便下场,一如江南士族这边也就派出给事中一样。说到底一切都只是一场试探!“儿孙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这位大人!”给事中这什么官职,朱允熥是认不出来,后世也没人会人将这六品小官的官袍记录下来,更不会有资格留相,说白了这就一个路人甲,只不过现在挡了他的路,不然真的不会有人会多看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