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他游学各地,同样得到了无数认可,可结果呢,大环境下,不是一人两个可以改变的。执掌韦家多年,韦横非常清楚,广西官员表面的礼遇下,实际暗中根本看不起他,不知有多少句蛮夷,多少声蛮族,在背后形容着他这位韦家家主。“不是我不懂,而是阿爸你不懂琼海!”韦智高没有顺着韦横话说下去,只是极为肯定的说道。闻言,韦横抬起头,目光一点点凝聚,看着这位自幼被自己看重,历来对自己恭顺有佳的优秀嫡子,这一刻不知为何韦横内心产生一种迷茫,一如他看不懂琼海一样。“阿爸,这段时间我在做什么,智杰应该已经和你说了!”韦智高知道,阿爸不是那种容易被人影响的人,不给点猛料,仅看琼海的表面,就算告诉阿爸,黎族,客家,商贾变化,阿爸都不会轻易相信。好在他手中有猛料,那就是他现在跟着李现做的事。“我知道你在跟着一位叫做李现的先生做学问!”韦横并没有因为儿子顶撞而而生气,反倒很很平静的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算琼海的机密,智杰也不知道!”话落,韦横的瞳孔微微一缩,他不会觉得智高骗自己,自己的儿子哪怕一年多没见,可根子是什么样子韦横太清楚,相对于秘密韦横显然更在意智高,“说这些,不会影响你吧!”“会!”“……”不等阿爸开口,韦智高直接开口,“不过为了阿爸能做出选择,这点影响根本无所谓。李现不是一般的老师,他是琼海最核心的存在,掌握了琼海最为机密的技术,一种叫做蒸汽机的东西就是由李现先生带头研发。蒸汽机,是利用蒸汽产生动力代替人力的特殊装置……”看着儿子这般认真,韦横对蒸汽机到底是什么,他想不出去,也不知道蒸汽机有什么用处,智高说的是否夸张,但韦横还是非常认真的听了下去。时间一点点与房间中消失,韦横态度从一开始平淡,迷惑,再到后续的凝重……“我能参与到李现老师的项目中,也就代表阿爸的担忧并不存在的!”说完,韦智高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下来。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讲解蒸汽机,除开需要知识,还需要口才与逻辑,不然只会越讲越迷糊。好在,他讲的不错,看样子韦横是听懂了!短暂的沉默后,韦横抬起头来,“阿爸,内心相信你说的所有,但是我没见到你说蒸汽机之前,我还是不能轻易做出决定!”“这个简单,阿爸对外表露身份,相信大王会让你看到的!”韦智高笑道。“那么智高你不就……”得到就要付出,参与到怎么机密东西里,韦横也是一方大佬,自然清楚对自己说了这些,韦智高会付出什么?“阿爸,既然说了我就不怕这些,如果阿爸做出了决定,没必要为我破坏了规矩,我很清楚琼海规矩!”韦智高笑道。琼海有保密法没错。看着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的嫡子,韦横侧身叹了一口气。这个傻孩子!身为一方势力的主宰,韦横都出现在了琼海,背后的事怎么可能简单。僮族古姓,每一姓氏背后都代表一方大族,韦家话事田东,不说是僮族内最强的几家,那也是排的上号的,因田东距离琼海较近,韦家又与陆家有百年交际,这次来的才是韦横。登上陆家的船,韦横亦是从陆柄南口中了解一些事。进入琼海,韦横不是第一时间就来见儿子的,而是跟着陆家的商队走了不少地方,见了富江,林天麓,这些在琼海说话都有力量的人。保密法的存在,是彼此交流的阻碍。韦横不需要明白蒸汽机如何运转,他只需知道嫡子韦智高,为了让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说出了不该说的内容就行了。“阿爸!”看着父亲的背影,韦智高内心不由长叹。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泄密,但唯泄密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加重自身话语的重量,用事实来打消父亲心中的固有观念,做出正确的选择。僮族勇武,什么苦头都吃遍了,他们不怕输,就怕输的不明不白。这些年来琼海是怎么做的,同窗的黎族哪来的,第三届学院中客家族人哪来的,韦智高太清楚了。日后就算政策有变,就算琼海的规矩都是谎言,他们这些人不都学到了真东西。鸿学教授可不是什么之乎者也的文学,那是真正能改变一个人,一个家族,一个族群的学识体系,有此基础,往上追求就是无穷变化,只要将这套东西学会去,汉人不带他们他们晚了,琼海发展的再快,他们也能循着方向追上来!这个世界的真理,从来不是文学,而是算术,是物理,是化学,算术更是被称之为永恒真理!反过来说,这些都教了,明显有大格局的琼海又怎么可能是伪善的?正是因为了解这些,韦智高方才愿意以泄密受罚的代价,来换韦家的未来。“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那么,我们韦家能拿出什么,任何得到的背后都需付出?”韦横转过身来,看着越发有主见的儿子,心中既满意又乳奶。一年半前,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子,如今已能这般思考人生的能力,并愿为韦家谋,生有此子此生当无憾。“……”是啊!只想着琼海的好,可琼海的好历来都不是随随便便给的?没有韦家与陆家四世百年的交流,一年半前陆家不会找到他们?如今只想着上船,却不曾想过琼海这条船不是谁都可以上的。若没有实打实的付出,上了船后韦家能站稳吗?劳有所得,多劳多得,少做少的,不做不得的规矩,也已深入人心!虽然不清楚客家人是怎么将族中子弟塞进蒙学,鸿学,可这些月份韦智高却是在新城看到了客家服饰的壮丁结成队伍与。等等……就在陷入迷茫的瞬间,韦智高猛地想到一件事,“阿爸,我想到一件事,不知是否为机会!”“不该说的就别说了!”韦横打断了韦智高的话。韦横敢于在中原汉族官员面前强硬,是因为韦横知晓士族的底线在哪里,更知道哪些地方官员不过是苦竹,表面光鲜内里空。蛮横如何?不知王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