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如坠冰窖

二当家瞥了一眼张麻子几人，发现他们都以十分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回想起刚才霍瘸子那神秘小心的样子，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啪！”见他发呆，大当家不耐烦的给了他一巴掌。“大当家，他们看到的东西很古怪，有可能是中了什么障眼法，我想亲自过去查验一番。”二当家回过神，想去确认一番再告诉大当家。如果没听清霍瘸子的答案还好，听清之后，他再看那些禁军，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他说不清楚，但直觉能够洞察到。大当家看着他的眼睛，不耐烦道：“直接告诉我，他们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二当家犹豫了一下，随即俯身在大当家耳旁，极其小声道：“人头，霍瘸子说，马车里装的都是人头。”大当家闻言瞳孔一缩，看向苏轼。正巧苏轼也在望过来，并且对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笑容明明很灿烂，在阳光下，也很有温度，但不知为何，大当家竟然感觉到一股阴恻恻之意。嗅嗅~一阵风来，他动了动鼻子，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整个人顿时绷紧，如临大敌。周围的山匪一直在关注着大当家他们的动静，此时见状，纷纷察觉到异常。陆长生虽然震惊，但是内心并不太相信，哪有商队用马车拉人头的？还是一百多辆大马车，这岂不得上万的人头？不可能！无论怎么想，这么荒诞的事情，都绝不可能！咦？下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大马车里装的其实都是宝贝，但商队怕被抢劫，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他们故意杀了一些人，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放在里面，再加上一些障眼法，以此来吓退劫匪。不然，他们为何非要提出派人去验货这种奇怪而荒诞的要求呢？若是这一百多辆大马车里都是人头，那说明他们肯定杀了上万人不止。能够杀上万的人，怎么可能惧怕他们这等山匪？一念及此，他感觉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于是当场喊话：“大爷我要亲自验货！”苏轼微微一笑，侧马让道：“好汉请！”“你们随我一起去！”大当家见对方如此爽快，心中冷笑一声，暗道，看爷爷不识破你们的雕虫小技，然后弄死你们！二当家，三当家和赵大胳膊几人气势汹汹的跟在其身后，快速走向最前方的马车。一分钟后，几人成功来到第一辆马车跟前。“打开它！”大当家命令几人动手打开马车门。二当家率先动手，从旁边的商队手里接过钥匙，三下五除二将其打开。“嗯？”一股比较浓郁的血腥味扑到二当家脸上，他心跳顿时骤停一拍。“还真是人头？不过这些人头怎么这么怪？”大当家在马车门被打开的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里面堆得整整齐齐的人头。不过他并不惊讶，因为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只是，他很好奇，这些被砍下来的人头，怎么看着那么别扭，不太像大秀人的。大秀人的脸一般都比较圆润，看起来很舒服。而这些人的脸，或宽或窄或凹凸，鼻梁高，颧（quan）骨高，皮肤也更白。“大……大大当家！他……他们好像是……是蛮……蛮蛮……蛮子！”曾经的边关将士，后来的逃兵，赵大胳膊牙齿打颤，心神巨震，后背冷汗已经打湿了粗布衫。“不好！！”听到蛮子这两个字的瞬间，陆长生当即反应过来，心中如坠冰窖。他终于知道对方嘴里的万金不换是什么意思了，也明白过来，对方为何坚持要让人验货？一百多辆大马车的蛮子人头，不用想，肯定发生了可怕的大事！从大秀国当前的局势来看，这种大事是不可以被人知道的，绝密的。一旦被暴露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以及一些无法想象的连锁反应。怪不得张麻子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崽种不敢大声说出来，这是怕说出来，所有人都要被灭口啊。他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不相信张麻子他们的忠诚和劝诫。要是自己相信他们，不去好奇，不去非要听个所以然，多半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嗒~嗒~嗒~”听着背后逐渐靠近的马蹄声，他知道，从车门被打开那刻起，自己就完了！会不会被灭口不知道，但绝对走不掉！虽然这里有几千号兄弟，但是他此刻却没有半分开战的勇气。作为一个抢南劫北的山匪首领，基本见闻与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关于蛮子的事，他听赵大胳膊讲过不少，知道他们是何等的凶残与可怕，就连大秀的天字四军都被打得抱头鼠窜，十不存一。甚至，那些被侵占的城池，还遭遇了他们的疯狂大屠杀。那种屠杀比起他们这种小打小闹，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那么凶残的蛮子都被这些人杀了，割掉脑袋打包装成一百多马车，自己这群食不果腹的山匪拿什么跟他们战？终究还是自己眼界低了，把别人的有恃无恐当做畏惧和胆小，哎~~这次彻底栽了！“好汉，这些东西，万金可换否？”苏轼策马来到陆长生背后，脸上带着莫名的笑调侃道。陆长生回过头，扫视了一眼四周，鼓起勇气：“可不可以放过我那些兄弟？他们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苏轼嘴角微弯，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反问道：“汝觉得呢？”陆长生感觉到无形杀气的逼近，内心挣扎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苏轼见状突然话锋一转：“也不是不可以给尔等一个活命的机会，但得看尔等的表现。”陆长生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将姿态放到最低：“无论大人有什么要求，从现在开始，我等一切听从大人安排！恕草民斗胆，敢问大人军从何方？”苏轼俯下身，在其耳旁一字一句道：“陛下亲军，誓杀蛮子裹尸还！”陆长生猛的一震，瞳孔大张，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心里震撼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