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明只能是拿起随身带的书看了起来。大青没有在海上,没有给人引路的灯塔。茫茫渤海,连续跑了好几天也没能见到其他船。凌月明站在舱房外,也只能感觉到寂寞。看来这条从直沽出发去辽东的路子确实没什么人走啊。也难怪于胜要拦截那些去芝罘的船只了。在船上也确实没事做,在沈仇跟关意的悉心教导下。凌月明学会了骑马,正巧这个时候船也到了金州城港口。下船之后,凌月明将一个小模型递给了跟在身后的邓居高。是纺车的小模型。凌月明前世是单亲家庭,对于他提母亲的事情很是感触,心里一直惦记着,便趁着船上无聊做了一个纺车模型送给他。“先生,这是给我的?”邓居高拿着模型又惊又喜,不停把玩着,“太好看了!肯定花了先生很多时间,我给先生银子交换吧。”“不必,”凌月明摆了摆手,对着他笑了笑。小胖子站在码头笑吟吟的跟于胜等人道别。但是凌月明清楚,这小胖子表面在笑,心却在滴血。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来等待于胜,又花了一个星期送于胜,那些本该运往芝罘的粮食,早就坏了。这亏损……怎么笑?拿什么笑。离开港口,于胜便带着队伍去了金州,打算稍作调整,再去铁胆军驻扎的复州。晕船可不好受,当务之急是先去金州城休息调整一下。到了金州城,凌月明抬眼看了看城墙,只见城墙顶部发黑,中间位置还有不少的血迹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前世见到这些还是在横店呢!没等凌月明好奇开问呢,一旁的邓居高跟沈仇便讨论了起来。“嚯,这城墙还真没清理?丘将军果然够铁血!”“不然呢?之前那个守城将军,听到瓦剌人要来,立马就跑了。抛下全城百姓不顾……最后丘总兵带着其余的守城将军,夺回金州之后。开门便见到遍地尸骸。换我,我也不让清理!就得让之后接手的守城将军长长记性!”“那逃跑的畜生后面不是被丘总兵千刀万剐了?”“千刀万剐什么?那家伙可是京城大户,谁敢动他?”“哎,可惜丘总兵了,为苍生百姓做事,却连一个京城纨绔都对付不了,”沈仇叹息一声。“别关心这破事了,于副总不是说,今年要把你升到千夫长去?到时候你就飞黄腾达了,赋税直接就不用交了,多痛快!”“什么飞黄腾达,我本来就是参将,你给忘了?”沈仇冷哼一声,看了看关意,叹息道,“我早就可以不用交赋税了,但是我要替我家人交啊……你以为我的钱都去哪了啊。”“我说你怎么不乐意喝酒……”……一旁的凌月明听着两人的议论,心里很不是滋味。脑子里不停回**着两句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俩丘八都要为赋税发愁,那那些老百姓呢?有于胜利的令牌在,进城很顺利。守城的驻军没敢阻拦。进入金州城内。凌月明只感觉里面空旷。四处都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是却没有多少活人的气息。本该热闹的商铺,也没人再做生意。四处都是没被清理的血迹,看起来格外的瘆人。随便找了个商铺,几人便匆匆住下了。明日还要启程去复州。夜里凌月明休息的并不好。只听见有无数人在梦中呼唤着他的名字。他们哭诉着自己被砍烂的身体,哭诉着无处埋葬的遗体。啊——凌月明大惊失色。从草垛上爬了起来。冷汗打湿了他的衣服。擦了擦汗,感叹一声还好只是梦。只是没等感叹多久,那喉咙却是被人掐住。砰的一声便被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于胜等人睡在隔壁,凌月明想求救都不好使。借着余光,凌月明看清楚了袭击自己的人。是上次的蒙面人,那双眼睛,他不可能认错!绝对不可能!这厮不是说,我见到来石湖村的人之后,便能知道他是谁了么?为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少侠,何为侠?”蒙面人掐着凌月明的手微微放松,“侠为何?”咳咳——凌月明咳嗽两声。只感觉无法呼吸。蒙面人的问题,在脑中回**。侠为何?何为侠?我、我也不知道……为国为民的就是侠么?还是行侠仗义才是侠?思虑许久,凌月明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混账看错你了!”津——拔刀声响起。蒙面人拔出腰间的长刀,就要宰了凌月明。咚咚咚——敲门声顿时响起!“月明?睡醒了吗?该去复州了,”于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这次饶你一命,改日我再来。若不悟,我取你狗命!”蒙面人冷哼一声夺窗而逃。凌月明躺在草垛上不停的咳嗽,却没能说些什么。脑子里不停的回**着蒙面人的问题。侠为何,何为侠?思虑良久,这才对门外的于胜喊道,“已经醒了!我收拾一下就出发。”“我看你咳嗽那么严重,没什么事情吧?”“没事,风寒而已。”……队伍行进,第三日清晨,才到了复州城。复州城比起金州倒是安逸了不少。起码街道上还有点行人。于胜领着队伍一直到了一栋面积不小的宅邸。这座宅邸是丘总兵赐的。宅邸的原主人因通敌被满门抄斩,最后院子便被丘总兵收下。丘总兵不忌讳这些,便把房子给了于胜。同样的于胜也不忌讳。牛鬼蛇神,哪有手中刀子好使。到了宅邸,于胜便将凌月明叫到了书房。“先生,请坐。”于胜轻声道。“今日不去见那铁打营么?”凌月明一边入座,一边发问道。于胜压低声音,有些愠怒的蹙起眉头道,“晚些,等沈仇拿到宋长恭的手令,就能让先生接管铁打营了。”凌月明看出了于胜的愤怒,开口问道,“铁胆军怎么了么?还是说手令的事情不太顺利?”如果不出所料,肯定是出事了……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