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礼物（一）

凌州知府张德才最近日子很不好过，现在大荣正与鞑靼开战，上面要求凌州府要上交的税收再次加重，还加得不少，本来凌州人民的负担已经很重了，如果再加重他们的负担，后果难料。而其他府城行动得早的地方，已经有地方激起了民变，多地出现了匪患。祸不单行，前几天张德才收到消息，南京府已经大面积出现瘟疫，凌州隶属直隶，南京府又是直隶的省府，如果瘟疫传到凌州来，那又是不得了的大事，然而这种担心已经成为了现实，今天接到报告，凌州已经有了病例。这还不够，昨天下午，朝廷派人来找到张德才，说是朝廷听闻凌州有人生产了一种水泥，可作为上好的建筑材料用以加固城墙，责从凌州府两月之内送四百万斤水泥去京城，用于加固京城周边的城墙。张德才知道是叶小丰的舅舅在苏家庄办了水泥生产作坊，但那又有多大规模，能不能在两个月内完成那么大的量他心里没有一点底。几件事情加起来，张德才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这些事情不解决好，他的官帽都难以保得住。……叶冬今天意气风发，现在的他，成了叶家和苏家的核心，这比他最近钱庄里有了上万两银子更高兴。人总是喜欢被别人看得起，那种说话有份量，别人特别尊重自己的感觉是分外美妙的。借着酒意，叶冬也开始关注国家大事，与众人聊起了最近的国内形势和凌州形势：“你们听说了吗？最近，从南京府开始，我们邻府都开始增加税费，听说，是北方战事吃紧，大荣已经连丢四城了。”叶秋道：“是啊，我在益安都听说了，有的地方税费增加了一倍，已经到处出现匪乱了，很快我们凌州府恐怕也要加税。”苏东方也加入进了讨论中来：“税收还好说，问题是现在听说北方很多地方发生了瘟疫，听说那瘟疫特别厉害，有跟我买水泥的一个老板说，北方很多地方一村一村的人都染上瘟疫后直接都死光了。”叶春和叶夏都刚做生意不久，以前又一直呆在闭塞的乡村里，一时插不上话。叶小丰则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渐渐地，也了解了现在大荣朝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处境。外部，鞑靼入侵，大荣抵抗却又节节败退，朝廷的日子恐怕很不好过。内部，民乱四起，瘟疫横行，如果不出现转机，那大荣真的危矣。酒席散了，叶小丰将叶冬和三个舅舅一起叫到了会客大厅。叶春和叶夏心里有点发酸，可谁让他们自己以前与叶冬的关系没有搞好呢。接下来，叶小丰问父亲叶冬及舅舅苏东轩和苏东华，这几个月各自赚了多少钱。叶冬说账上有了七千多两银子，苏东轩和苏东华各自向老父亲上交了上千两银子了，也就是说他们也赚了两千两。加上水泥厂的钱，几人加起来已经赚下上万两银子了。这才半年左右时间，家人和亲人都赚了这么多钱，比自己一开始预计的都要更好。叶小丰对他们道：“爹，三位舅舅，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特别的高兴，但有一件事情你们不知道想过没有，那就是我们都得到了官府的庇护，没有他们，我们可能一两银子都赚不到。”“为了我们的买卖能长久下去，我们必须给官府一些好处，以前在益安的时候，我让我爹爹每个月给县衙上交一成收入的税费，我跟县衙打了招呼，你们苏家庄的也含在内，所以苏家庄就没有另外交税了，现在，我们的买卖做得太大了，眼红的人更多了，光靠益安县衙庇护我们靠不住了。”“人家官府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为难我们，都是看在一些情份上面，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接下来，你们每个人必须拿出一成的收入来上交府衙，你们有意见没有？”听叶小丰这样一说，苏家三兄弟开始思考叶小丰的话，他们也想过要向官府交税的事，却一直不知道原来在益安时他们就应该向县衙交税的，现在既然小丰提起了这事，那当然也得交税了。苏东方点了点头道：“我代表我自己，全面赞成小丰说的，我们不能只看到眼前，要看得长远一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水泥厂反正是以我与小丰的名义办的，这事小丰做主就行。”叶冬见苏东方表态了，马上发言道：“小丰说得对，小丰不说，我也准备说的，行，我的煤铺拿出八百两银子交税。”叶小丰道：“水泥厂是以我和三舅的名义开的，既然三舅同意我说的，那水泥厂我们就交一百二十两银子的税费。”苏东轩道：“我们的账是我们爹爹管理的，我们回去先问一下爹爹，看有了多少钱，再来交税行吗？”叶小丰道：“不必要这么死板，我做主，你们交二百两银子，如果你们身上没有，先由我爹爹帮你们垫付，如果这次交多了，下次可以少交一点便是，并且，我要借着这次一起去交税的机会，让你们都认识知府大人和同知大人等官员，以后，每个月的这几天，我们都来府衙交一次税。”苏东轩和苏东华都同意了。之后，叶小丰又给苏东轩和苏东华都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讲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他们能赚多少钱，官府如果有意去调查，轻而易举便能查清楚，到时候如果让官府主动上门来收，这点钱肯定还少了，甚至还有可能威协他们交出各种配方来。苏东轩和苏东华都表示叶小丰说得对，也愿意按照叶小丰说的去做。反正府衙征税不可避免，不如自己主动上门交税，那样还能给知府大人留个好印象。众人正讨论着如何交税之际，忽然有人来报，张知府派人上门，请叶小丰与苏东方去一趟府衙。叶小丰只好与众人说明，暂定就交这么多税金，一切等他们回来后再说。苏东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张知府忽然召见他们甥舅二人有什么重要的事，只好回屋洗漱一番，又换了一身衣服，与叶小丰一起来到府衙。行礼过后，张知府非常兴奋地道：“苏老板，小丰，你们来了正好，今天把你们二位请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与你们商谈。”“小丰昨天又救了小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现在我又遇到难题，想请你们二位帮忙，不知道会不会为难你们？”叶小丰忙问是什么差事。张知府道：“现在朝廷与鞑靼开战，鞑靼凶猛，大荣已经连丢四城了，朝廷讨论来讨论去，决定以守城为主，可那些边关之城经历连年战乱，早已是破败不堪，不知道是谁把你们生产了水泥之事传到了朝廷，朝廷昨日下午派人来凌州下了旨意，要求两个月之内送四百万斤水泥到京城，四万两银子已经拨付到我这里来了，如果你们能帮我解这个燃眉之急，四万两银子我分文不取，全部向你们买煤，朝廷的旨意，我不敢有违，只能全靠二位勉力为之了。”叶小丰听到是这么个好事，不由心里暗喜。他设计的水泥厂的相关设备，原本就考虑到以后大量生产的需要，设计最大产能为日产200吨，也就是40万斤，四百万斤如果满负荷运转，十多天就可以解决。现在的问题不是产能，产能只要增加人员开采石灰石和烧制水泥能够解决，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运输，虽然现在的苏家庄，在叶小丰的要求下，道路都已经拓宽了，但要把四百万斤水泥从水泥厂运到青石河，那就租下大量的牛车也运不过来，毕竟只有一条路能走车。于是叶小丰道：“张大人，四百万斤水泥我们不要一个月能想办法生产出来，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把这些水泥运出来，如果要把水泥全部运到京城，最好的办法只能走水路，可水泥厂离青石河也有一里多路，能不能请大人帮忙找些人帮忙运一下水泥，人工费用我们负担。”张知府连声道：“只要你们能生产这么多水泥，运输的事情交给我，费用也不用你们管，我派一万军士到时专门过来给搬运就是，而且，运水泥的船，京城到时候会派过来的。”听张知府这样一说，叶小丰心里有底了，这哪里是张知府说的为难自己，分明就是变着法子在向自己送钱啊。这样一想，叶小丰觉得也不能白白得了张知府的好处。思考了一会儿后，叶小丰向张知府拱手行礼道：“大人如此厚爱我们，我们十分感激，为了感谢大人，我有两份礼物相送，这两份礼物想必大人一定会喜欢。”张知府并不相信叶小丰会有什么好礼物，一个知府，给他送礼的人多了，而叶小丰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好礼呢？但出于礼貌，张知府还是笑着问道：“哦，小丰给我送礼物，我倒有点期待了，不知是什么好礼物？”叶小丰道：“大人最近是不是在为朝廷要增加税费而发愁？”张知府惊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叶小丰道：“大人，邻府到处都已经增加了税费，而我们凌州府还没有，我想不是朝廷没有向你提要求，而是大人在想怎么才能过好这一关吧，加税怕激起民变，不加税却又怕交不了朝廷的差事，左右为难对吗？”张知府没想到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孩童，竟然把他现在的处境猜得这么准，忙问道：“难道你说的礼物与这有关？你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个难题？”叶小丰问道：“敢问大人，现在朝廷增加的税费每个月折合成银两，增加了多少？”张知府实话实说道：“每个月增加两千两，你可别小看这两千两，以凌州以前的情况，我们每个月上交的朝廷的税费也就五千两银子，我知道就是这五千两银子，农民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一下子要多交两千两，相当于突然增加四成的税费，老百姓如何负担得起。”叶不丰听张德才说完，立即道：“不瞒大人，你的人去叫我与舅舅之时，我们一定正商量着要向大人主动交税，要不我让我三舅把他们都叫过来，估计他们能每个月给您负担一千两左右，是不是可解你一些困难。”张德才闻言大喜，他也想过让他们交一些税费，不过想过他们撑死了能每个月上交二百两银子他就谢天谢地了，没想到叶小丰竟说他们能每个月交一千两银子，那这个问题不就基本解决了吗？剩余一个月一千两银子，他再与那些富家人商量一下，那不就彻底解决了吗？张德才想到这里，激动地握住叶小丰的手道：“小丰，你这礼物可太大了，也太及时了，我娘子说你是我家子莹的贵人，我看，你还是我的贵人了。”于是，叶小丰让苏东方先回叶家新屋把叶冬、苏东轩和苏东华都给叫过来。苏东方走了，叶小丰又道：“一事不烦二主，剩余的那一千两银子，以后就加在我们苏家庄的水泥作坊里就好了，大人您看呢？”“啊？……”张德才此时还沉浸在一个月解决了一千两银子的喜悦之中，正想着如何解决剩余一千两银子税收问题，冷不丁叶小丰又是一个炸弹把他炸得晕头转向。“小丰，这让我怎么说呢？你这两份礼物真的太贵重了。”叶小丰笑着摇了摇头道：“大人，前面的都是给你解决税费的问题，这只能算是一份礼物。”然后又神秘地问张德才道：“大人，您想不想知道我打算送给你的第二份礼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