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县试开考（一）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寒风呼啸了起来，天空也变得阴暗。这似乎给这些考生们带来了更多的紧张感。叶小丰听着前面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揭短，偶尔还扯上了他，感觉时间都过得很快。郑斯年也与他一边排队，一边谈起那县城里有关说书人说的那些事，叶小丰淡淡地说道：“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随他们而去吧，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好。”这话又被叶小丰前面的人听到了，震惊地回过头来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大名？”叶小丰也不隐瞒：“在下叶小丰，后面这位便是在下好友郑斯年。”哇塞，这是遇到偶像了，除了前面的两人，其他人也都是满脸佩服地看着叶小丰和郑斯人两人。郑斯年有点不好意思，脸都有点红了，叶小丰却与所有看向他的人微笑着点头示意。“果然是一表人才，满脸英气。”“你看，他的眼神就透着一股聪明和睿智。”“我看他外表很年轻，神情却很成熟。”各种各样的声音开始讨论起这两个少年来，更多的人还是关注的叶小丰。叶小丰前面的那人激动得连忙对叶小丰和郑斯年行礼道：“在下陶鹏远，石牛县人氏，能与叶兄郑兄一起排队，一起考试真乃三生有幸，幸会幸会。”这石牛县是凌州的又一个县。另一人赶紧也自我介绍道：“在下陶鹏飞，是他出了五服的堂哥，也是石牛县人氏，拜见叶兄，郑兄，两位兄弟果然一看就是前程远大之人，相貌堂堂，是令我等仰望之所在啊。”叶小丰与郑斯年都是谦虚客套一番，“哪里哪里，岂敢岂敢”云云。就这样，考生们一边各种低声议论一边等着考场开门，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外面的雨好像也小了，气温也不再如之前寒冷，考场里响起了脚步声，那扇红漆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衙役从里面一个个排队出来，满脸严肃，目不斜视。等在外面的考生一个个开始激动起来，郑斯年显然是认得这些衙吏的，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们打招呼，也有衙吏的目光在叶小丰身上稍作停留，便迅速看向了其他地方。队伍开始缓缓向前，一一接受衙吏们的核对，先是核对身份证明，再是验明正身，然后都还要搜查全身。像叶小丰穿着那么多衣服的，花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衣服脱得赤身露体，再把所有的衣服一一搜查过没有夹带之后，还要拿着衣服翻来覆去地看。叶小丰心想，要是这个年代有放大镜，他们一定会用放大镜去查看衣服的每一寸地方，目的就是防止衣服上有人写字。幸好配备搜查的衙吏较多，不然，这样仔细搜查下去，一个上午都不知道能不能查完。所有考生通过检查之后，进了考场里面的一个大院子排成了队，一起等待主考官的到来。不一会儿，主考官来了，令人奇怪的是，主考官竟然不是郑知县，而是一位县丞大人。他先是说明了本来今天的主考官是郑大人，可因他的儿子也参加考试，为了避嫌由他来主持，并且说了这次考试题目郑大人也没有参与出卷，也是由他主持的。考生们听县丞这么说，一个个对知县大人又是好感倍增。接着，那县丞又讲了一大通的考场纪律，要求每一位考生都要守规矩，同时又祝福每个考生考出理想成绩。官话套话一大堆，叶小丰觉得，不管什么时代，竟然都是一样的套路，啰哩啰嗦的。紧接着由廪生“唱保”，五人一组结保，一人作弊，其余人都要连坐。叶小丰的结保之人是郑知县选的，他自然不会担心发生这样的事情。廪生会再次确认由他作保的考生的身份。廪生可不是随便都会给人作保，那都是要交银子的，所以这个年代，读书难，读书也贵就是由于有这样一些制度造成的。唱保先由衙吏公布某某县考生某某某等五人姓名后，廪生立即回答：“吾保某某某等五人为人端正，三代清白，符合大荣用人选拔之资……”云云。这个过程之中，叶小丰发现竟有替代之人，被作保之人辨认出来，立即就有衙吏上前，扭着那人的胳膊赶出去了，并有专门记载的人记录存档。“唱保”结束，叶小丰感觉腿都有点麻了，幸亏他平时保持锻炼，有的人在这一个环节都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摔倒，好不容易才挨到了进入考棚的时候。考棚都是并列着的，每人一间考棚，与其他考棚之间都有隔断隔开，防止相互抄袭。这种考场，那比叶小丰前世高考可严肃多了，前世的高考场上，如果想舞弊之人，还是有很多能够通过打手势甚至抬高试卷让别人看等手段，但这一切在这里那都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是不是知县大人的有意安排，还是叶小丰的运气比较好，他的考棚中间偏左，考棚上面瓦片完整，至少不会被雨淋着，有的考生就没有他这样的运气了，虽然考棚上面不会漏雨，可考棚旁边漏起雨来也挺令人难受的。坐进这狭窄的考棚，一个个都开始拿出笔墨，磨好墨，润好笔，开始了正式考试。试卷发下来了，叶小丰先把姓名考号都填上之后，才拿起试卷全部大概地浏览了一遍。发现这试题比起他在书院考的那些月试题目都要简单多了。四书五经的填空题，都是前面一段话，后面一个空，把句子填写完整就行，这对于叶小丰来说，都是小儿科了。外面的雨彻底停了，天空开始放晴，考生们可能也是觉得题目简单一个个精神抖擞。这第一场，全部考的都是经义，除了填空就是默写，然后又是注解，再就是八股文和试贴诗，虽然叶小丰对这些都是轻车熟路，但他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每答一题都会全神贯注，生怕一不小心就错写或者漏写了一个字。题目对叶小丰来说虽然简单，可试题量多，难就难在要始终保好的状态不出错，这要是在现代那是不敢想象的，可小丰在书院经过了半年多的训练，基本上只要心无旁骛，就不会 出错了。叶小丰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八股文上，他选择了礼记题，题目是：玉不琢，不成器，谬以千里。显然这样的题目，相对而言是非常简单的，这是把“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和“差若毫厘，谬以千里。”割裂开来出的题。其实古代科举考试是难，但县试的确是相对简单一些的。叶小丰认真地先列出写作提纲，然后又打了草稿，在草稿纸上进行几处简单修改后觉得很满意之后再誊抄到正式答卷上，两个多时辰之后，经义试题也大部分都答完了，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他检查都懒得检查，反正错了也不能修改，于是他就从考篮里拿出母亲给他准备的状元饼，就着考场发给他们的清水当作午餐吃了起来。考声分外安静，但还是能听到一些人轻微叹息声和监考衙吏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虽然安静，叶小丰还是能感觉到绝大部分考生还在匆匆答题。吃完午餐之后，叶小丰干脆趴在考桌上休息了一会，这一休息，他竟然睡着了，直到有衙吏把他叫醒过来。这个时代没有手表，也没有时钟，但考场里每隔一个时辰就有打更之人报时，叶小丰刚醒来不久就听打更之人报更：“考生注意，申时已到——”申时？叶小丰一想，妈呀，这一觉恐怕他睡了二个小时啊，于是他感激地看了那提醒他的衙吏一眼，定了定心神，才拿起笔来作答后面的题目。就算叶小丰睡了一觉再做剩余题目，他也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完了。本来第一场考试的结束时间是傍晚时分，可叶小丰坐在那里无聊，到了酉时时刻，约莫下午五点，此时叶小丰至少已经在考棚里枯坐一个小时了。于是叶小丰举手示意，问衙吏是否可以交卷了，问的正是那个提醒叶小丰起来的衙吏，那衙吏感到奇怪，去问过县丞大人之后，回来示意叶小丰可以交卷了。叶小丰这才收拾好考篮，在衙吏的带引下走出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