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乡试（二）

第一场考试，实际上叶小丰至少比别人提前半天的时间就做完了，做完之后，感觉身心特别疲惫。可又还没有到交卷的时间，这号舍里房里的空气质量又实在太差，加上喝的那些由考官送过来的水，肚子也有点不舒服。叶小丰于是干脆把试卷收到一边，像老僧打坐一般，背靠着后面的墙壁闭目养神。眼睛一闭，不到两分钟，他竟打起呼噜，好在他的呼噜声音不大。乡试考场中有规定，是允许人睡觉和打呼噜的，但白天睡觉还打呼噜就很少见了。那监考的考官觉得好奇，就以为这个考生肯定是来打酱油的。不然，还有半天考试时间，他却睡着了。于是那考官一边巡视，一边过来看他的试卷。这一看，让那巡视考官吃惊不小，因为叶小丰的试题全部答完了，而且那一手田楷堪比印刷体，看得让人赏心悦目。……第一场考试终于考完了，叶小丰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考场，到了外面，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等他看向别的考生，其他人比他严重多了，大部分人都脸色不好，有的人走路都走不稳当。没一会，周惟聪他们也都出来了，郑斯年的脸色看上去最差，脸色惨白，眼神也有点迷离，走路都是扶着墙壁走出来的。叶小丰连忙上前问道：“郑兄，你没事吧？”郑斯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今天下午，我肚子特别不舒服，还腹泻了。”听说郑斯年还拉肚子了，叶小丰二话不说，弯下腰就要去背他。陶鹏飞却说让他去背，可背着郑斯年没走几步，他自己也偏偏倒了。原来，这陶鹏飞自己也不舒服。叶小丰这次不再推诿了，二话不说，背起郑斯年就走。虽然叶小丰只有十五岁多，可他一直注意锻炼身体，体格相对还是好一些。一口气把郑斯年直接背到了贡院外，岳彪一眼就看到叶小丰背着郑斯年出来，连忙一个箭步跑了出来，从叶小丰的身上接过郑斯年，把他背到了马车上。再吩咐其他人赶快上马车。幸好，苏东方给叶小丰租的房子离江南贡院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回到了那里，马车一到，岳彪立即又把郑斯年背进了屋。苏氏和小红小翠给叶小丰他们五人都烧好了热水，准备好了茶水，饭菜也放在蒸笼里。可叶小丰他们此时却都顾不上了，只能把郑斯年放下后，立即让人去城里请郎中。可请郎中之人出去请了一圈回来，却没有请到一个人。原来，这考场患病之人太多了，大部分人都被别的考生在开考前就请到家里或者客栈去了。原本叶小丰还以为这次乡试准备得非常充分的，却还是漏了一环。不过幸好叶小丰家里备有各种中药，每一包药都写上了是治什么病用的。连忙让小红和小翠帮忙煎药，突然，叶小丰又记起来了前世在网上看过一个偏方，对腹泻，可以蒸两个苹果，于是又让人蒸了两个苹果。叶小丰还是不放心，问郑斯年道：“郑兄，你觉得能坚持吗？要是身体不行，可千万别硬撑，因为后面还有六天四夜的时间。”郑斯年哪里愿意放弃，坚持道：“叶兄，不瞒你们说，我认为我的第一场考得相当不错，身体出现问题也是今天下午的事，那时候我的文章草稿都打好了，只是忍着身子不适把草稿誊抄上去，所以这病没有影响第一场考试，这要是不参加后面的两场，我真的十分不甘心。”见郑斯年坚持这样，叶小丰也只期望郑斯年喝了药和吃了他的蒸苹果后有效果了。反正煎药和蒸苹果都需要时间，叶小丰又让大家都赶紧去洗澡去，家里只有两个供男人用的大澡桶，只能两两轮流着来。因为见陶鹏飞的样子也不是很好，就决定让陶鹏飞和郑斯年先洗。岳彪将郑斯年也背到澡房里。叶小丰就细心地给郑斯年的澡房里送来了一个家里用的恭桶。叶小丰刚将恭桶放下，郑斯年一见到这恭桶，发生了条件反射，肚子就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叶小丰连忙一把将他的裤子脱了下来，与岳彪两人扶着他大解。郑斯年十分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让叶小丰不要管他，要叶小丰先出去。叶小丰开玩笑道：“郑兄，你我兄弟一场，难道还不肯与我赤诚相见啊？”郑斯年苦笑，这是赤诚相见吗？这分明是自己受罪还连累了别人。可叶小丰硬是等着郑斯年大解完了，让岳彪把他放进了澡桶里后，反而让岳彪先出去了，由他亲自帮郑斯年洗澡，美其名曰难得有这样与他赤诚相见的好机会。郑斯年心里十分感动，却因为浑身无力，也只好由着叶小丰了。叶小丰非常细心地给郑斯年洗头，洗脸，再擦洗全身。……晚上，倒在**后，叶小丰觉得郑斯年这样明天肯定参加不了考试，可郑斯年一定会不甘心，他一定会要坚持考试的，还是要尽快让他好起来。到了半夜，叶小丰悄悄起了床，亲自给郑斯年再煎了药和蒸了两个苹果，郑斯年都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次日早上，天还没完全亮，众人起床，其他人的精神状态都不错，只有郑斯年还是有点精神不振，而叶小丰却还有两个黑眼圈。苏氏看到儿子这个样子，非常心痛地道：“小丰，你要是不舒服，要不就不要去考试了。”叶小丰笑笑道：“没事，我只是没睡好，身体一点问题没有。”说完，他还在院子里跑了两圈，活动了一下筋骨。说来奇怪，郑斯年虽然精神不是很好，肚子却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应该是那药和蒸苹果真的有作用。他非常内疚地对叶小丰说道：“叶兄，真没想到，我病了不打紧，却还连累到你了，要是你这次因为我而没有考好，我真的都不能原谅我自己。”这可是乡试考举人的大事，叶小丰这是连自己的前程也不顾了都要照顾好他。再说，要不是昨天半夜里叶小丰还给他喂了一次药，他真的不确定这次会是一个什么结果，说重一点，叶小丰这次可能是救了他一命也难说。因为郑斯年知道，每一年都有考生死在考场上的，当他发现自己得了腹泻时，他都想到了今年考场上死的考生之中，可能就有他郑斯年。因此，郑斯年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报答叶小丰的这个恩情。叶小丰却毫不在意地说道：“郑兄快别这么说，别说你不会影响我考试，就是我不能参加考试，我也不可能看到你病了而不管的，兄弟之间，不是应该相互照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