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贼寇的围攻已经进行了三天了,这三天没完没了的杀戮也让刘封成熟了不少。最起码他终于亲手带走了一条人命。那是一个好不容易冲杀进来的一名黄巾贼寇,只可惜他冲进来的时候也已经算是身受重伤了。那黄巾贼寇就这么直直的倒在了刘封的面前,当初刘封看着那满脸狰狞似乎还想要挣扎站起来的黄巾贼寇,刘封最终还是闭着眼睛挥舞着手中的短剑将那黄巾贼寇捅了不知道多少刀。刘封只知道自己闭着眼睛不停的有血液喷在了他的脸上身上,刘封只知道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黄巾贼寇已经死透了。不断脖子和身上被他捅了好几刀,便是面目都被他捅的糜烂了。看着那流淌出来的眼珠,还有那狰狞恐怖的面目,刘封再一次吐了,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回复了过来。手中握着短剑,浑身似乎都是鲜血淋淋的刘封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不再如同之前一样慌乱,更加像是一个乱世之中的少将军。“拒马和鹿角,全部都抬上来!”“伤兵后撤,包扎休养。”“修整营房,将木栏再扎深一点!”趁着黄巾军修整的间隙,趁着双方难得的休息时间,关羽快速的安排着士卒的补充和营房的修缮等方面。随着战争的继续,随着关羽和黄巾军的多次厮杀,他也越来越成熟了。人总是会成长的,关羽也已经从当初只能站在最前面挥舞着大刀不断的砍杀黄巾贼寇变成了可以慢慢的指挥着士卒进行诸多防御。这些不是哪卷兵书上告诉他的,关羽这一辈子唯一看过的就是那卷祖父关审留给他的家传之宝春秋一卷了。这些东西都是他关羽在一次次的厮杀之中,在不知道多少名士卒死在自己面前作为代价才学会的东西。刘封此时也已经顾不上和关羽争论什么了,他也懒得再去说什么废话,这段时间他纵然只是忙上忙下的帮忙,那也是十分劳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继续帮忙修缮营房,包扎士卒,没有滚烫的热水,没有上好的烈酒,这里就是一座简单的矮山,就算是有水源他们也没有办法没有时间让水变得沸腾。或者说,这些人没有时间。对于一个伤兵来说,他最好的结局就是在自己缓过这口气儿之后再次冲到了战场的最前面,然后让自己英勇的战死。因为这样他们或许还有一笔抚恤,同样他们也能够痛快一些,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就算是包扎好了恐怕也不会又太长的时间。与其在最后的这段时间痛苦的挣扎,不如最后拼上一把,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每个人都用尽了全力在活着,但是没有人会真的畏惧死亡。“杀!”一声大吼从前面传来,正在努力的给一名伤兵包扎的刘封双手不由的一顿,他知道这是又一次的攻打开始了。而此时正在接受包扎的士卒直接一把握住了刘封的手,颇为轻松的语气和刘封说道。“少将军不必如此折腾了,某家贱命一条不值当再劳烦少将军了,这伤口活不了命的!”那士卒不是刘备麾下的老人,但同样也叫刘封为少将军,他此时胸口已经是隐隐见到了骨头,这种伤势便是刘封也知道,他束手无策。只不过他仍然想要尽力而为,只不过这个人他并不需要了。“活着回来!”当那些缓过气力的伤兵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刘封只能默默的说了一句,纵然他知道,这不过就是他的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妄想罢了。杀戮不断的发生,黄巾贼寇就像是送死一样不断的冲杀到他们的面前,然后一遍遍的被打下去之后再一遍遍的冲杀上来。而此时山下的黄巾大营之中,伤势还没有完全好的周仓再一次的和他的大渠帅雷公吵了起来。“如今我等兵马已经损失颇多,为何还要继续攻打蓟县!”作为雷公的心腹之一,周仓此时真的是颇为愤怒,他对于这次的计划完全不认可。当初他们想要趁着幽州乌桓动乱的时候直接攻打蓟县,一举夺取幽州,这个计策到也算是切实可行,虽然当初周仓觉得这么做会将幽州的百姓陷入战火之中。但是在众人的坚持之下,他也无法反驳。而现在,蓟县攻打不利,涿县程志远率先阵亡,大军更是被直接剿灭,而蓟县城下那高升也是紧随其后,生怕程志远走远了一样。接连两次失败不但让他们黄巾道的士卒士气有些低落,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实力收到了损失。这种情况下,他们完全不应该继续在蓟县城下,要么退回冀州攻打其他城池,继续积蓄力量收敛粮草辎重。要么就直接在幽州游**,清理其他防备空虚的城池才是。为何非要和在这蓟县和那汉军杀得没完没了,如今先机以无,再继续下去,颓然罢了。周仓的苦苦相劝却是并没有让雷公有半分的犹豫,只是让人再次将周仓拖了出去。听着外面周仓那不断的嘶吼,若非是心疼这家伙的身子,雷公恐怕是还得再让人痛打周仓一顿才能结束。而被拖走的周仓仍然在不断的挣扎,非要去劝说雷公不可,如今这战事激烈,无时无刻不在让自家兄弟死伤,周仓不懂什么兵法,也不知道雷公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如此。但是他却是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身边的兄弟死伤就太惨重了!“阿福莫要再说了!”就在周仓不断的呼喊之时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将他的呼喊直接打断。阿福就是周仓的小字。周仓是贫苦出身,有个名儿就已经很是不错了,他的身份是没有表字的,只有亲近之人才会这般叫他。周仓听到动静儿之后便真的听话一样的将嘴巴闭上,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是谁的声音。周仓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黄巾道小统领裴元绍。“将他松开吧,他不会再吵闹了!”刚刚说话的人直接将周仓身边的这些黄巾道士卒轰走,将周仓给放了下来。之后他便将周仓带到了他们的营帐之中。“之前你一直在养伤,很多事情并没有告诉你,所以你还不知道。”裴元绍屏退了四周的护卫,这才轻声的和周仓说起话来。“某家没甚本事,也不如阿福勇猛,不如杜远狡诈,没有程志远带兵的本事,没有高升会阿谀奉承,所以某家却是不傻。某家一直留守大营守卫粮草,你可知道现在大渠帅为何要不断的攻打蓟县和那汉军大营?”“某家若是知道,哪里还用这般的大吼大叫!”“我等快要没有粮秣了!”裴元绍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周仓就愣在了原地。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了,他跟着雷公这么多年,见识也涨了不少,他也知道这句话代表着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他明白了雷公为何要坚持打蓟县。这压根就不是想要将蓟县攻克,这是单纯的要节约粮草。如何节约?人死的多了,活着的少了,就能省出来了,老弱妇孺死了,青壮留下来了,他们的实力也不会收到什么损失。他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不能接受!“我等离开之时,大贤良师明明给我等准备了那般多的粮草,怎么可能没有了!”周仓现在还记得自己离开广阳之前,雷公调拨来了诸多粮草,那一车车的粮秣,让所有人都是满怀欣慰,没有什么能够比粮草让他们更加的兴奋的。可是现在裴元绍却是毫不留情的将真相撕裂。裴元绍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兜囊,然后当着周仓的面儿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沙土,碎石还有极少的糟糠。“这就是粮草,我们带来的粮秣除了表面的那些,剩下的全部都是这些,当某家讲这些事情告诉大渠帅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的吃惊....”裴元绍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就不再多说了,有些事情只可意会却不能说开,周仓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的意思,至于周仓如何选择本应该是他自己的事情。但裴元绍作为这个莽夫的朋友,不能让自己的这个莽汉一脑袋去将这件事情撞破,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真的不好收拾了。周仓沉默了下去,他看着死死堵着自己出帐去路的裴元绍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折腾下去了。只不过这心里,怎么都感觉无比的难受,那是一种堵着东西,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在黄巾和汉军在蓟县城下不断厮杀的时候,另一个方向,刘备带着兵马终于克服了重重艰难险阻的来到了目的地之外。柳城,这座本应该是大汉辽西郡的城池,却成为了乌桓这些异族所占据,甚至还有着乌桓大人丘力居的亲眷。看着那不远处的柳城之地,刘备平静的将众多士卒带到了隐蔽之处暂时隐藏起来。“诸君修整,今夜饭饱一顿,三更时分随某家冲锋!”“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