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带着田豫等人在笮融那恋恋不舍的眼神之中,离开了下邳,刘封并不担心他们一走,笮融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在离开之前,刘封“不小心”的将那颍川诸多世家给他的各种信帛露了出来,作为徐州的重要人物之一,被陶谦委以重任的笮融,分辨真假的能力还是有的。虽然到最后他才知道刘封的名字和来自雍凉这件事情,但是他知道这家伙和颍川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颍川一脉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党人。党锢之时,他们无一幸免,只能靠着隐居和学问来躲避麻烦,但是现在党锢一除,只要洛阳的那位新皇或者那衮衮诸公不打算继续折腾了。很快颍川一脉就能够充斥到朝堂之中,还是起步就相当于别人为之奋斗一生的那种。笮融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意思,他没有收到什么损伤,刘封也没有和他不死不休的模样,些许粮秣在普通百姓看来,那是能够救他们性命的东西。但是在笮融这里,那就是一口吃的,没了在想办法弄来就是了。何苦得罪这么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笮融唯利是图,却是看得清楚。而刘封等人一路朝着司隶而去,却未曾进入洛阳,在他离开之前,便让笮融终止了派发粮草的诸多事情,然后大量的流民也开始离开下邳之地。毕竟下邳的良田大部分都进入了佛家寺庙之中,在这里僧人日子很滋润,百姓过的可不是那么的滋润了。刘封也是跟着流民一路慢悠悠的走着,似乎一丁点都不着急一样,而郭图看着周围和他们仿佛完全不认识的流民只是不停的冷笑。他已经确信这群所谓的流民,定然和刘封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虽然不知道刘封以什么手段说服这些流民帮他,但是想要化整为零将粮秣送到雍凉之地。说实话,郭图并不是很认可,倒不是不行,而是杯水车薪,这段路又长又难走,而且一路上很可能会越聚越多,他们手中的那点粮秣,恐怕自己吃都不太够。想要靠着这群饿疯了的家伙运送粮秣,那真是太天真了,只不过郭图当真是没有想提醒刘封的意思,他也想看看刘封后面的路是怎么走的。进入司隶之后,流民慢慢的疏散开了,刘封也停下了脚步,似乎并没有着急进入自己的目标之地的意思。他在等,等待自己想要的结果。此时全天下有志之士的目光都放在了洛阳之中,或者放在了洛阳的皇宫之中。因为这个时候是决定很多人命运的时候,何进终于在利益面前选择了放弃自己的妹妹,逼迫何太后让出宦官的性命。何进要用宦官的性命换取党人和世家的支持,然后成为大汉新一代的权臣,真真正正的做到执掌天下。而何太后在内外诸多压力之下,她终于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力之感,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了。何太后最终同意了哥哥何进的要求,将所有的宦官交了出去,当然,作为代价,何进答应了自己的妹妹,他会永远成为刘辩的依靠。只不过这句话到底有几分可信,那就不得而知了。何进和何太后之间的交易并没有能够瞒过有心之人,这皇宫之中是这大汉最为森严的地方,但是这皇宫之中却又是最没有秘密的地方。在何进和何太后达成协议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事情就已经被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而且为了这件事情,或者说为了将洛阳的水搅浑,来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董卓,当初为了给何太后足够的压力,何进让府掾太山王匡从郡中调集弓弩手前来。同时还让东郡太守桥瑁驻城皋备命,同时又让原并州刺史,如今的武猛都尉丁原火烧孟津以威胁洛阳,弄得洛阳人心惶惶。看的曹孟德不断的骂娘,这一个冲锋就能解决的事情,弄得整个洛阳都不得安生,若非袁绍是他至交好友,他又惹不起袁家,现在都去堵袁绍家门骂街去了。就在袁绍觉得一切都已经按计划进行的时候,不但他的诸多势力已经靠近洛阳,便是他也得到了监视洛阳的职责。一切都等着何进诛杀宦官一举成名,然后他就可以步步蚕食,坐等何进乐极生悲了。结果宦官还没有被诛杀,何进就先被诛杀了。直到袁绍见到了何进的脑袋的时候,他都想不明白,在这种时候,何进闲的没事一个人往皇宫里跑什么,当年塞硕想要弄死他的事儿,他是不长记性不成么?何进独自进宫求见太后,结果何太后还没有见到,就看到了诸多宦官的狞笑,然后这位大将军还没有乐极就已经生悲了,而最悲伤的就是袁绍了。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计划就这么在最不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出现问题了,何进没了,剩下的所有计划都成了泡影。不管是为了给何进报仇,还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亦或者是为了在这个时候退而求其次先留下名声,袁绍等人都开始了对宫中的宦官们开始了攻击。这一刻洛阳火光冲天,皇宫之中刀光剑影,宦官宫女,不管有罪还是无罪,此时全部都成为了刀下鱼肉,任人宰割。而攻入皇宫之中的乱军,也丝毫没有在乎这么做会不会威胁到那位陛下安危,甚至于他们的将领也不想知道这件事情。何进死了,唯一能够主持大局的何苗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先被麾下将校吴匡从背后一刀斩了头颅,理由是何苗庇佑宦官,与他们蛇鼠一窝。在这混乱之中,刘辩双腿颤抖,握着长剑的手也是紧张到发白的地步,这个时候的他可没有面对他母后时候的从容。反倒是他身后比他小上几岁的刘协,更加的沉稳一些,至少面儿上更加的沉稳。就在刘辩惶恐不安的时候,一个年老的宦官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他的模样也知道这是趁乱而来,身上颇为狼狈。此时他一出现就直奔刘辩面前,然后轻声的安慰道。“陛下莫要惊慌,且跟老奴前来,老奴定然会护你安全。”刘辩认出来了这是当年自己父皇身边的亲信宦官张让,而此时他看着张让的笑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信他。不过他似乎从张让的身上感觉不到什么危险,不知所措的刘辩没有犹豫,点头跟着张让离开。张让确实也有几分本事,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之下,赵忠等同为十常侍出身的宦官已经都被斩杀殆尽了,反倒是张让生生的找到了一条生路,与段珪带着数十人将刘辩送出了这混乱的皇宫。刘辩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劫持,但是最起码离开了那混乱不堪的皇宫,刘辩心中的紧张舒缓了不少。只不过他并未放松太久,就在他们刚刚歇脚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就已经杀到,甚至于还有些许已经隐退的官吏都带着私兵冲了出来,要“解救”他们。刘辩和刘协亲眼看着段珪被乱刃砍杀,看着他身边的内侍不断的减少,最后他们来到河边退无可退。张让看着慢慢围过来的追兵,还有那认识的不认识的官员将校,突然露出来一个释然的笑容,转过身子看向了刘辩。“陛下,老臣拖了先帝之福,贪赃枉法,为非作歹,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也享受了常人十辈子享受不到的日子。老臣感激先帝对老臣的宠幸恩典,也感激陛下对老臣的信任,只不过日后老臣不能在陪伴在陛下身边了,陛下万万保重。”说完之后,张让不给刘辩说话的机会,转过身子朝着天空大吼一声。“大汉皇帝刘辩在此,尔等不可放肆!”尖锐的喊声仿佛用尽了张让所有的力气,刺破了这黑夜之中的乌云,让月光再次洒向人间。而张让,就在这月光落下的那一刻,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倒向了湍急的河流。而他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陛下,老臣来伺候陛下来了。”张让的叫喊制止了疯狂的士卒,同时也引来了另外的一支大军,一直静观其变的董仲颖终于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好机会。而同样也在某处山上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刘封,也是无声的叹息起来。张让注定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这却是一个忠仆,到最后一刻,他从来没有想过用刘辩换取任何的东西,因为他怕伤了这位陛下。“总有人愿意为了你前赴后继的送死,既然如此,那就救你一次吧。”刘封嘴中喃喃呓语,然后在下方事态平静之后,看着董卓成功将他们带回洛阳之后,他也看向了身后的中年汉子。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只能看出来一个轮廓,似乎是普通到了极致的一个轮廓,可是刘封看他的眼神却是充满了信任。“去告诉你手下的那些人,按照计划,半月之内,全部进入弘农等我。”“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