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情与势

刘晔和关羽两人带着不到万斛粮秣进入了关中地界，这一路上刘晔仔细看过了这冀州并州一带的地势。说实话他感觉有些慌。这一路上他再看这路线，从袁绍这里进入关中雍凉的路线，或者说日后他们要从雍凉之地走出来的那路线。很多，但是都很难。其一就是出潼关，攻略另外半个关中地，但是这条路不太容易走不说，太容易被对付了。而这条路之中还衍生了走河南或者下兖豫中原之地。同样的道理，在刘晔眼中只要曹孟德不是傻子，他就能把这条路堵得死死的。其二就是硬拼北方了。作为形胜之地，北方的优势却是太大了，大到现在袁本初的硬实力可以碾压所有人。不说那三百万斛粮秣，就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得东拼西凑的找粮食，可是一旦缓过劲儿来关中纵然有八百里秦川。可是河北地的黄河平原堪称沃野千里。双方耗下去的话，河北的稳定绝对在雍凉关中之上，就雍凉后方那狗屎一样的豪强，但凡他们上点心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世家的边都扒不上，这就是一群捣乱的。可是刘晔走了这一路之后也算是看出来了，出北地容易，进北方难啊。山中一壶口，天下最险峻。壶关一锁，那是一个比函谷关还要难打的地方。而北地，上郡，雁门，石邑组成的第一道长城挡住了绕过去的道路。而马邑，白登，上谷的外围长城更是拦着从外面绕过去的可能。两重长城防线，这事儿就更没得聊了，而雁门乃至周边的一切，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匈奴鲜卑等异族的身影。他们是袁本初的第三重防线。这些异族加上粮道长城还有一个壶关，以及太行山的险峻，整个并州防线那堪称是水泄不通。刘晔甚至觉得打并州恐怕要比打益州还要困难。可是一座太行山将整个冀州都保护了起来，不走壶关那就只能走关中那几处关隘下河南地或者洛阳城了。好嘛，这事儿回去了。刘封当初在荆州的时候就已经和贾诩还有刘晔商讨过这个问题了，荆州内部问题太大，同时目标也太大。他属于四战之地，后方的江东，旁边的豫州，背后的西川和汉中。他有能力挡住，没有能力进攻，就算是他把益州拿下来也是一样，他前脚出兵益州，他们保证后脚江东就敢打江夏。豫州立刻就会出兵南阳。建安初年边角起势，这个优势太大了，没人敢让他们这么走。所以刘封和刘备之间的攻守已经异位了，刘封将彻底归隐后方稳定荆州，以荆州滋补雍凉关中之地。同时源源不断的给刘备提供人才百姓。之后由雍凉敢战之士开始对外扩张，由关中开始对外扩张布局。这是刘封接下来的局面，也是最为无奈的局面。就荆州现在的问题，他没有一个函谷关能够将所有人挡在外面，仅仅一个江夏也不敢说能够保证在这些人的环伺下抗的下去。在这种无奈的处境之下，刘封现在只能希冀于关中找出一条合适的出路。但是很明显，这一次刘晔也只能说无奈了。“这条路，走不通啊。”李通接应了关羽等人之后并没有立刻撤兵，反倒是开始了引渡百姓，刘备已经传来了消息。大量的接收难民进入关中之地，填充关中的空虚。在这种时候，有限引渡汉人进入关中雍凉之地，之后再说内迁异族胡人。这一次刘晔做的其实是对的，他这一路虽然折损非常的大，但是不得不说刘玄德的仁义之名已经慢慢的在百姓这里传扬开来了。不要小觑了百姓的口舌，他们的口口相传其实就是天下舆论的风向，只不过之前是有人在教给他们怎么说。而现在，是他们自己知道要怎么说。在这无法活命的乱世之中，有一个人愿意给他们打开那么一线生机，不管因为什么，他们知道该承谁的情。愿意背井离乡者，自然毫不犹豫的走过了边界走入了关中之地。若是妻儿老小无法舍弃故土者，三叩首之后，也默然离开。不过不管如何说，刘晔真的为刘备再一次的打开了仁德的大门。当然，代价就是荆州牧府邸之中的厅堂让刘封砸了一个稀烂。“某家不是刚送过去五千斛粮么，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他们干什么了？”作为荆州牧，刘封最近已经算是忙的马不停蹄了，从荆北到荆南，从邓家到蒋家，只要荆州挂的上号的世家挨个拜访，要出粮秣。而作为荆州本土的诸多豪强此时也受了大难。世家和豪强是两个东西，世家诸如蒯庞蔡黄，他们有传承和官吏在朝，时间久规矩多。所以虽然很麻烦但是很懂事，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趁火打劫的时候。但是豪强就不同了，江夏豪强陈氏提出来了用一千斛粮秣换江夏郡都尉之职。为此刘封十分的欣慰，以卻俭为主，组成了荆州的暗卫，同时以文家主动来投的文玄为辅，对整个荆州的豪强开始了探查。其中之一就是陈家。而刘封的探查方向也很简单，对于这种趁火打劫的，他不介意告诉他们这里的规矩是什么。文聘堵住江夏要到，以缉贼之名将悍匪陈生送入了陈家之中，作为江夏悍匪陈生自然也是一张熟面孔了。文聘不给陈氏一族任何反应的机会，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擒拿了再说，然后卻俭直接进入陈家之中从内部将撬开了他们仆人以及旁系族人的嘴，之后直接找到了足够证明陈氏这些年所做的恶事。证据确凿，杀之以平民愤。卻俭这一次直接告诉了众人，什么叫做先办事再求证，擒拿，拷问，取证一气呵成。整个流程倒过来办，酣畅淋漓。作为文聘的大哥，文玄没有文聘带兵的本事，作为文家出了名的莽汉，他这一次也是出了大力。比如一个人面对整个江夏郡的诘问，拖了整整两天两夜，给了卻俭足够的时间解决陈氏的麻烦。而这一次，也让众人知道了刘封虽然年纪不大，成天笑呵呵的，但不是没有脾气。更不是没有酷吏的手段。他该不按规矩的时候，也同样不按规矩。荆州世家保持了沉默，刘封抓的机会很准，灾年之中，百姓本就心中有所怨气，在这种时候抓住豪强下手。这对于荆州的世家来说，并不是坏事。之后文聘做主将文氏一族迁徙到江夏之地，占据了原陈氏的诸多田垄店铺，正式取代陈氏立足于江夏之中。另一边同样想要用千斛粮秣换江夏太守的豪强张氏一族就很痛快了。不但痛痛快快的拿出来了三千斛粮草救助荆州，顺带还送上了艨艟数十，以壮江夏军威。在这个过程之中，刘封再次和文氏一族取得了不错的交情，同时在江夏算是站稳了脚跟。贾诩张羡联手邓氏，逼南阳韩家吐出来了过半的田垄，同时邓家族老亲自奔赴襄阳拜访襄阳内的诸多家族。为邓氏的再度崛起而做好了准备。世家攻略世家，这也是规矩之内，情理之中。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南阳丈量土地和清查人口之事再次开始，不过这一次贾诩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你韩家总共十七口人？”贾诩看着前来这里和他磨嘴皮子的韩嵩，脸上的冷笑怎么也收不回去了。“老夫让卻俭盯了你们韩家后宅一个半月了，你们每月最少要用掉数十斛粮秣，每日消耗的菜蔬也有数车之多。这就荆州的鱼虾你们韩家都是大户了。怎么，你们这十七口人个顶个的都是廉颇在世？廉颇都没你们能吃！”贾诩的话让韩嵩脸色也是十分的难堪，他也是听到了家中传讯，想要前来和贾诩打个商量。这件事情就此过去罢了，为此他先后找到了蒯越和蔡邕。但是现在蒯越被邓氏说动，用邓家取代韩家他并没有意见，至于蔡邕他本来就反对他们藏匿人口的这种事情。只不过他不想说罢了。作为当年朝堂不倒翁，蔡邕的嗅觉要比一般人强烈的多，他太清楚这时候自己的那个外孙要干什么了。韩家算是倒霉，折了大将之后被邓氏趁虚而入。这种事情哪年不得出几个，他就算是将跪死在蔡邕面前也没有用。世家起起落落，否则寒门怎么出现的。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仅此而已。韩嵩苦求无果之后也只能将自己的目光再次放到贾诩这里，但是如今贾诩直接揭开了他们韩家的老底儿让他的脸色更加的难堪。不过贾诩却也没有继续吓唬他，而是给了他一些暗示。“德高也是荆州之中表率之人，有些事情使君不好说的太难看，如今雍凉之地乃至长安等地都是一片狼藉，这收纳流民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的。德高也得为使君考虑啊，有些事情我等不能做的太过于明显了。这十七口人.....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了。”韩嵩看着贾诩，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韩氏一族愿请使君前往南阳丈量土地，清查人口，只是这人选......”“听闻廖立曾在德高膝下求学，正好使君想要征召一批士子进入府中....”“你要开府之权？”“哈哈....”此时许都城外，蒋干看着那高大的城墙，满脸的无奈，一脚踹向了一旁被五花大绑的家伙。“赶紧走，否则不用曹孟德，某家就先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