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将韩遂引入成都之中,这当然算不上是引狼入室。张松为刘璋出的计策已经算计了非常圆满。首先,韩遂兵马此时聚集在绵竹,距离成都本就很近,当初让他驻扎绵竹刘璋也是有些心思的。比如....绵竹当初被他爹刘焉一把火给烧了,这总得有人翻修重新建设的。如今他们经过了翻修重建绵竹之后钱粮辎重不够,必须由刘璋供给才能够生存。也就是说,刘璋直接拿捏住了他的命脉!其次,韩遂兵马以羌胡为主,有马无马的他们都不善于攻城,只要将他们放在成都之外,那么他们就没有办法对成都,对刘璋造成什么威胁。另外,韩遂本身是外来之人,他甚至不同于庞羲麾下的东州士子。他属于这西川的另一股势力,同时也是西川势力最小的一股,没有足够的兵马,没有足够的粮秣辎重,甚至没有任何的支持。雍凉之地而来的韩遂,和西川的这些世家压根就聊不到一起去。最后,刘璋现在除了韩遂也没有其他的选择,郑度张任等人全部都在修建西川防线,尤其是在剑阁县需要修建一座真正的险要关隘,剑门关。就单单是这座需要修建的剑门关,不但聚集了无数人的智慧和建议,更是直接聚集了西川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每日耗费的粮秣辎重更是数不胜数。郑度更是亲自监管,以防止出现民变等不好的事情。张任巡视葭萌城,防备的不仅仅是张鲁,更重要的是防备张鲁没了之后的汉中新主人。当然,也是为了在汉中出现变故的时候赶紧分一杯羹。黄权负责巡视整体的西川防线,这些都必须要心腹之人才可以做到。在这种情况下,整个西川除了在大建特建之外,征调的民夫势力也是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多少人是对那些巫婆巫师天师道徒言听计从的。所以他们将各地道路破坏之后,让刘璋不能及时调回大军,也是在所难免的了。而韩遂进入成都之后也的确是表现的十分听话,将大军全部放在成都之外,保证成都的安全。而刘璋也借此机会,一边调自己的心腹想办法修整道路回军成都,一边传令杨怀高沛两人直接夺了严颜兵权。以防那未死的赵韪借机生事。西川看似稳定了下来,但是刘璋的性命也就这么走到了尽头。益州牧府邸之中,已经缓过一口气儿来的刘璋借机宴请了韩遂与其心腹法正孟达两人。刘璋为了保证安全,这一次不仅仅是自己宴请韩遂几人,更是召集了不少成都的士人以及自己的心腹。成都氏族中人杨洪,常员,常勖,杜雄,寿宠,以及刘璋心腹,成都守将泠苞,邓贤二人。当然,外面还有无数精悍护卫,随时可以冲杀进来保护刘璋,剿灭敌人。在这个阵容之下,刘璋觉得自己应该是稳如泰山的。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韩遂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完全没有办法下手的,不由的连连偷眼看向法正。因为在他进入成都之前,法正告诉他动手之时一定要下手狠辣,不可有任何的犹豫。但是韩遂见到这情况,他感觉自己下手狠辣不狠辣的已经不重要了,他这刚刚准备下手,自己的脑袋可能就已经没有了。可是无论韩遂什么时候看向法正,或者提醒法正,他都没有任何的回应。仿佛他对今日之事完全一无所知一样。在这种情况下,韩遂只能将所有的计划全部推迟,他不可能冒这么大的危险,做这种完全没有可能成功的事情。但是就在韩遂这里刚刚准备放弃的时候,变故就这么出现了。不是厅堂之中的变故,而是成都之中的变故。“某家有要事求见使君!”一声大吼,一名小吏从外面飞奔而来,被人拦住之后不由得朝着里面大吼起来。正在宴饮的刘璋听闻这大吼之声顿时感觉到了十分不喜,不过看在韩遂在座,也不好发怒以免丢了自己的身份。“泠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刘璋朝着一旁的心腹将泠苞轻声说道,同时也给了泠苞一个眼色,让外面那个家伙直接闭嘴,莫要在这里丢了他的脸面。泠苞明白立刻转身而去,很快争吵之声就从外面传了进来。“使君,速速让某家去见使君,耽误了大事,你担待不起!”“让你传令,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事情是你能够知道的么?”“使君,某家有要事要禀报给使君,大事,这真的是天大之事!”一声声的大吼说明了泠苞完全没有将这个家伙控制住,甚至于反倒是被他给压制了。这一下子刘璋是真的觉得自己脸上无光了,就在他要发怒之时,韩遂终于看到了法正看向他的那种眼神。他们相识多年,韩遂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法正的意思,也知道了这就是机会。“使君!”韩遂打断了刘璋即将爆发的怒火,“听那小吏的声音,似乎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出现,使君还是去看看为好。”“文约有所不知,那厮乃是益州一书佐罢了,无甚本事不过就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平素里就好胡吹大气。他今日这般恐怕是喝多了狂病犯了,你且稍等,某这就让人将他叉出去,莫要让他坏了你我今日的酒兴!”刘璋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意,不过韩遂仍然是再三劝说,直说这酒宴乃是小事,这玩意耽误了事情恐怕就真的不妥了。刘璋在韩遂的再三劝说之下,最后也只能无奈点头。“文约真乃大丈夫,有文约镇守成都,某当高枕无忧!”刘璋不由的大笑一声,先是夸赞韩遂,之后更是借机许诺给了韩遂蜀郡太守之事。告诉他,自己定然会向朝廷保举他。在韩遂的感恩戴德之中,那书佐终于被带了进来,然后....“使君,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与使君密谈!”刘璋这一下是真的黑脸了,彻彻底底的黑脸了。自己已经让他进来了,他倒是真的不客气,密谈,就凭他一个书佐也配和自己密谈?而韩遂等人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不由的摇头苦笑,这家伙还真是....怪不得刘璋不待见此人,换谁恐怕也待见不了。刘璋阴沉着脸色,用自己最后的耐心朝着那书佐冷哼一声。“这里都是某家心腹,有何事不可在此处说,非要密谈,你彭永年不过就是一书佐罢了,你有什么资格与某家密谈!”“.....使君,此事事关重大!”“说!”看着刘璋已经彻底的怒了,彭永年或者彭羕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之前那家伙已经去找了门子,恐怕自己不说,刘璋也很快就会知道。彭羕朝着刘璋躬身行礼,直接大声说道。“刚刚使君兄长府上来人了,是披麻而来....”“砰!”一声闷响,刘璋的酒樽直接摔在了地上,若非是确定这里没有埋伏,这动静特像摔杯为号。吓得韩遂都是一个激灵。“胡说八道,兄长向来身体强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如此!”“某不敢欺瞒使君,某家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将那人直接藏了起来,不敢再让其他人知晓此事,想要秘密告诉使君,结果....”彭羕一脸无辜的模样此时没有任何人会感觉到他的无辜,反倒是让人想要抽他。刚刚若是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泠苞还可能会如此么,这家伙哪里是要保密,这家伙就是想要争抢功劳罢了。而且还小心眼!刘璋此时脸上已经出现了慌乱之色,尤其是看到了匆忙赶回来的泠苞,以及他身后那披麻戴孝之人,更是让他心惊胆颤。这个时候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之前的流言蜚语也就罢了,之前天师道出事儿也就罢了,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解决。但是现在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兄长,还是在这流言蜚语之中十分重要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死了!刘璋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完了。“莫要说了,速去兄长府上!”刘璋不等泠苞说话,直接就是起身朝着刘瑁的府邸方向而去,同时众多本来只是赴宴之人也都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冲了过去。整个州牧府也都动了起来。“尔等更过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么!”刘璋刚刚才经历了一次自己骂两句嘴子就被人传的满城风雨的事情。如今对这些护卫也不敢完全相信。“都退下,我等护卫使君即可!”泠苞一声大吼,直接让大量的护卫退下,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刘瑁死了绝对是有问题的。不管是怎么回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韩遂本想跟随却是被法正一把拉住,直接摇了摇头让他停下,韩遂尚且不明白这是何意。却是听到了刘璋主动开口。“文约,你且随某家一同前往!”这一刻,法正终于笑了起来,刘瑁死了自然是要有些不相干的人才好,毕竟必要之时....推出去的时候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