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让人带着周仓离开,他或许只是想要在最后的时刻将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故事说出来仅此而已罢了。至于送死之事,关平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撤出战场,也知道自己就算是撤出去了,就凭自己的伤势,就算瘟疫治好自己也废了。保住性命这种事情,在没必要的时候,不如不做。这是他这么多年唯一在自家少君麾下学会的东西。次日清晨刚刚到来,一身绿袍金甲,手持精铁长刀,微微抚须立在城头的关平,在这一刻当真有如关羽附体一般。远远的去这群鲜卑人还真的很难分辨出真与假。厮杀再次开始,成群结队的鲜卑人朝着雁门关冲杀过来,此时的雁门关上几乎全都是一群已经染了瘟疫的士卒。虽然算不上虚弱不堪,但是却也已经不能和之前的那些凶悍士卒相比较了。但是关平既然选择了留下来,那么也自然就有他的手段,关平先后在刘封和关羽身边呆了这么久哪里还能没有些许手段。“着甲士!”一声大吼,关平麾下最为雄壮的士卒穿戴者最为坚固的铠甲走了出来。披挂整齐,甚至带上了坚固的面甲,最后还手持一面硕大的盾牌,这就是关平防守雁门关最大的依仗。“所有士卒退后,让出城墙,弓弩手上前,异族登城,杀!”“打开城门,放其进入!”“将裂缝让开,放任鲜卑冲杀而来!”关平连续三条命令,直接将整个雁门关的防线都让出去了,城墙城门甚至和步度根争夺了许久的巨大裂缝。全部都在关平的命令之下让了出去。而当这些命令实现之后,这雁门关的局势也顿时从攻城战变成了巷战。等到鲜卑人冲杀进入雁门关之后这才赫然发现,在作业关平拆掉了雁门关内大量的房屋,堆积堵塞道路,将整个雁门关内部都弄得面目全非。而在这种情况下,关平退到了兵马之中,加上身穿铠甲的锐士,还有那巷战之中汉军的勇猛再一次让步度根没有摸清关平的手段。也没有弄清楚他的虚实,就这么直接撞到了汉军的面前。铁铠,长矛,盾牌,还有那没完没了的箭雨,让冲杀进雁门关的鲜卑人刚刚感觉自己迎来了希望就立刻陷入了绝望之中。“春秋有云,人虽兴堂堂正正之师,亦是难免要有小人手段。”关平和关羽除了相貌越发的相似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那就是春秋,他们都喜好且只去读春秋。在所谓的春秋无义战之中,关平领悟到的似乎和关羽截然不同,却又似乎有些许相同。“虚虚实实,方可让敌心中生出疑惑,撤出左路大军,倾泻火油,准备引火之物,准备点燃大火埋伏鲜卑。”“鲜卑大军前来,少不得辎重补给,诸位勇士随我出击,绕后杀贼!”关平的打法似乎和关羽截然不同,关羽好以堂堂正正之师与敌交战,然后跃马舞刀斩杀敌将以丧敌胆。而关平则是分散指挥,常常是要示敌以弱,引敌人深入之后再予以埋伏和攻击。这种打法虽好,但是关羽和刘封没少因为这种事情收拾他,最大的愿意那就是这种玩意对付对付一般的山贼土匪或者像现在这种异族也就罢了。若是拿到战场上去,不说别人就马超看到关平的打法就说了一句话。“花里胡哨没甚卵用!”你敢诱敌深入,我就敢直接破你中军,让你什么算计都落空,这就是只用阴诡手段的后果,胜则大胜,但是败了那就是彻底的溃败。这主要也是关平当初跟着刘封的时候,他本身就扣扣索索的没甚势力,哪怕是一粒粮食都得算计着用,错过了他最后的锻炼机会。如今好不容易他的好日子要来了,关平赫然发现自己没有时间了。此时关平点燃了半个雁门关,然后在大火和混乱的掩盖之下,带着百余名勇士绕过了鲜卑人的进攻,直接从那裂缝之中冲了出去,直奔后方的鲜卑中军而去。手持长刀,飞马奔向敌人中军,这一刻的关平似乎还真有几分关羽的影子。远远望去这么一名大将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步度根脸色一变,甚至不敢等到关平近身,立刻就调拨兵马前去,之后自己带着兵马就后撤起来。看到这一幕的关平再次感慨自己的那位父亲果然是威名远扬。“当年因为别人说了一句某家与你相貌神似,我便以父在不留须的结果将胡须去掉。当年因为别人的一句我的性格像你,便将祖传的春秋藏了起来,在也不打算去看。当年因为别人的一句我和你一般威武不凡,日后定然成为一方猛将,甚至想要以兵法谋战而不持勇武。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蓄起了长须,拿起了春秋,挥舞起了长刀。像你,那便像你吧。”关平在心中无奈的生出来一抹苦笑,然后飞马冲到鲜卑人面前,他没有关羽那傲视天下的勇武不凡,但他也是关云长的儿子,什么时候轮到这群家伙与自己猖狂了!“杀!”一声爆喝,关平不在遮掩自己的面目,摘下了自己的面甲,第一次用真面目去面对所有人,同时也发出了怒吼。“汉寿亭侯关云长之子关平在此,尔等速来受死!”这一声怒吼很快便传到了步度根的耳中,做好了躲藏准备的步度根看着远处厮杀却未能冲阵成功的关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好,好,雁门关空虚,我等的机会来了,机会来了!”“全军冲锋,杀过去,杀过去!”步度根一声令下,大军毫不犹豫的冲向了那大门敞开的雁门关,而关平在厮杀之后也快速的回转关内,继续在雁门关之中且战且退。放任大量的兵马进入雁门关,但是就死守雁门关的街道,死活不让他们突破。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生机的战斗,关平放弃了关防换来了对自己最好的处境,将战场引入内部,并且主动敞开了自己的漏洞,让步度根放弃绕路而行。两天两夜的时间,这已经是关平所能争取到的最大限度了。在这之后,看着再次冲杀过来的鲜卑大军,关平缓缓呼出一口气来,手中长刀再次举起,脸上全都是笑容。“胡狗,此乃大汉,尔等若是不滚出去,这便是你们的下场!”一声大吼他再次冲杀过去,疲惫之躯长刀却更是快了三分,长刀带过一道寒光,两名冲杀过来的胡人刚刚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与此同时关平连连挥舞长刀,一刀更是快过一刀,此时的他似乎忘记了疲惫的感觉,亦或者是太过于疲惫进而没有了感觉。十余名冲杀过来的鲜卑人就这么在关平的手中变成了尸体,而后方的步度根也在这一刻似乎从关平的眼中看到了那个让他惊恐的影子。“弓箭手,弓箭手,射死他,快!”鲜卑人取出弓弩,已经瞄向了关平,而此时关平看着已经空****的身后,随手从地上捡起来半面盾牌,一手持刀一手巨盾的朝着鲜卑人继续冲锋。左臂的伤口让他没有太多的力气,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护住他的要害,在箭雨到来的时候尽可能的前进。他的目标就在鲜卑人的脚下,那被尸体和血液覆盖的地方,放着他早就准备好的引火之物。这般惨烈的厮杀之下,想来那鲜卑之人就算是再谨慎,也不会想到关平敢将引火之物放置之地主动让了出去。“冲过去,杀了他,将他的脑袋砍下来,某家要做成酒壶!”步度根还在怒骂,而关平还在冲锋,长刀不断的劈砍之中,让一名又一名的鲜卑人死在刀下,但是也让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汉人,死开!”一声怒吼,鲜卑勇士泄归泥大吼着直接冲到了关平的身边,抓住关平一个恍惚的机会,将自己的环首刀狠狠的插进关平的身体。不断的转动之间,让关平的下腹血流不止,但是这个时候泄归泥看到的不是痛苦不堪,他看到的只有一个表情。笑,很开心的笑,放下一切的笑。“某家,大汉汉寿亭侯关云长之子,某家名叫关平。尔等胡狗可记住了吗!”最后一声怒吼,宣泄了关平所有的力气,然后长刀朝着步度根的方向飞了过去,只不过半路便力气用尽颓然落下。但就是这一刻,关平一直藏在手腕上的火折子也出现在了手中,点燃火折子扔进了一旁民居的窗户之中。火焰就在这一刻升腾而起。并且快速的蔓延。步度根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睛猛地等大,第一时间就要救火,但是精心布置下的火焰如何能够快速的扑灭。“冲过去!”慌张之中步度根做出来了自己有一个错误的决定,他看着不远处的城门想要直接横穿雁门关。但是当他来到城门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城门早就被关平彻底的堵死了,从最开始,他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一块木牌子出现在他们的眼中。“此乃汉地,欲进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