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带领大军冲杀而来,曹孟德亲自统帅大军出迎,双方对视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一声怒吼,便开始了拼死绝杀。曹孟德立在战车之上,身后乃是大将许褚,大旗迎风招展,麾下大军更是衣甲鲜明,威武雄壮十分不凡。这是他征战天下的本钱。在战事刚刚开始的时候,无数的兖州百姓组成的兵马就直接冲杀了过去,然后在箭雨和刀兵之中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这些人也曾经无往而不利,是因为他们攻城之时有随时都会出现,都会加入他们的内应。在野战之中马超会第一时间冲杀出去斩杀敌将。可是如今都没有,马超只是冷眼旁观,亲眼看着这些“士卒”是在自己的面前,死在曹军的刀兵之下。“准备走吧。”战事正酣,完全没有露出丝毫败像的马超突然轻笑一声,带着庞淯等人转身离开,就这么将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兵马抛在了身后,抛弃了他们。庞淯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但是也没有选择多问,跟在马超的身后转身离开。直到他们平安脱离了战场之后,庞淯听着隐隐传来的那厮杀之声,终于忍不住询问起来。“将军为何不继续攻击了?”“我等阵阵的兵马不过千人罢了,莫要说他们不是当年的黄巾,便就算是当年的黄巾复生,张角从坟头里爬出来。碰到了如今的曹孟德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这是一场无用功。”“既然将军知道如此,为何还要...”“还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是么?”马超轻笑,似乎也回首看了看那已经远离的战场。“这才是给曹孟德的教训,你知道孔仲尼被妄称为儒家之祖,却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愿意重用他么?”“这...”“你也是儒家门徒,很多话你或许不敢说,那家伙临终之前告诉了这天下,孔仲尼想要创造出一个理想的人世间。人人奋斗,代代进取,千百年稳步提升,百姓安居乐业,朝廷善待天下。这想法是真的好,但是这不被重用也是真的,因为谁都知道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出现的。无论是仁是德还是什么其他,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这才是人之本性。那何宴就是在利用这种本性破灭他留下的种子,既然如此,那么某家就给他加上一把火。你说当这些百姓知道了什么都不做就因为自己穷困便可以得到一份儿好处,他们又如何会继续从事生产耕种?屯田是要百姓辛苦,曹孟德才能收获。可若是百姓们都不肯做,他曹孟德敢将这里的人都屠杀干净么,还是说敢于将这兖州直接换一身血出来!”马超的话让庞淯感觉到有着些许的惊恐。“将军是说这些人....都会死?”“将他们带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赴死的,你真的以为这天下可以均贫富?”“这天下...”“天下百姓,想要活下去唯有靠自己,仅此而已,之王别人为他们均富贵,一代可行,代代可行乎?你庞淯能将自己之所得送予贫寒,你子孙可乎?”“若是这天下...这天下没有给百姓希望呢?”庞淯是酒泉人,在这地方做官他当然不会是什么贫寒百姓,但从庞淯出生开始,他看到的就是漫天黄沙和食不果腹的百姓。他知道自己很难感同身受,但他也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以他的眼光,他看不到这百姓能够在这连年天灾之下有什么希望存在,他们活下去都是一件让人不敢奢求的事情。他不明白为何作为仁君刘玄德麾下的大将马孟起竟然会对人命这般的忽视...“很惊讶,惊讶于主公麾下为何会有某家这种人?”马孟起似乎是看出来了庞淯的想法,不过并没有丝毫的怪罪。他策马于前,看着那苍凉的土地,嘴里却是说着最为无情的话语。“曾经我等在豫州收拢难民,在徐州救助百姓,在荆州收纳流民,我等半辈子都在为了那些百姓而活。可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见过很多百姓对我等感恩戴德,他们当然记得谁对他们好。但是我等同样见到的是更多的忘恩负义之辈,他们忘记了自己的祖辈父辈是怎么艰难过下去的。也不在乎为了养活他们,自己的长辈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他们在乎的是,自己未能过上最好的生活。为此他们会埋怨,会怒斥,甚至会责骂,曾经有人指着那个死去的家伙鼻子谩骂,说他是假仁假义之辈。说他是为了揽民心而做事,说他是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才在那里装模作样。那是一个年轻人,当时某家要将他的皮扒了,但是被那家伙阻止了。这种人在荆州乃至在天下比比皆是,那家伙让这群人吃饱了饭,他们不思感恩,却想着为什么没有给他们更多的田产钱帛,为什么不给他们官位权利,为什么不让他们衣食无忧。这些年这天下的学堂多么?这天下的先生多么?每年天下的学堂之中都有多少先生放弃官位,放弃那已经到手的仕途,选择继续开设新的学堂去教导更多的人。不管是曹孟德还是玄德公,哪怕是江东的孙仲谋,他们的屯田之策莫不是让他们活不下去?这学堂之中莫不是将他们拒之门外?这天下的盗匪莫不是没有被不断的剿灭?上位者在努力,下位之人只想着这还不够好。他们还想要借助别人之手,将豪富之人的钱帛拿到自己的手中,将自己的无能归咎于朝廷的无道天灾的降临。这天下若人人如此,那便是朝廷的问题。那这朝廷,这势力和当被灭。当年之老秦难不成不够强大?他不给百姓活路,百姓找到机会就会将其打的分崩离析。当年那力能扛鼎的项王不够强大?他屠城灭户,不给他人活路,那边合该太祖登基。这天下从来都不是一家一言可决。是他们不肯认清这件事情,总想着依靠别人便能够达到自己想要之事....”“他们便是穷极一生也不能富贵。”庞淯忍不住打断了马孟起的话语,可马超对此更是十分的不屑。“当年某家和你一样,问过管老头,既然明知穷极一生都做不到教导天下,何必拉着那家伙非要做这无用之功!管老头只回答了一句话。他做的不是当今,他做的乃是日后!他做不到的事情,终归要给天下留个种子才是,他做了,便还有一线希望,他若是不做那便真的没了机会。我等可求着这群人为了天下?他们连为自己的后代都不想多付出半分,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留之何用!这等人就算是留下了,也不过是天下毒瘤,借曹孟德之手将其屠戮,也算是给天下一个公平!”马超说完之后,庞淯再也没有询问什么,他知道了马超的意思,他不认可,却也说不出来这哪里有什么不多。或许这本就是马孟起的选择罢了。有的人可以为天下而弃己身,而自家的将军,比较决绝。建安二十二年,马超霍乱兖州,引动数万人叛乱,曹孟德亲自统兵平叛,斩杀贼寇数以万计。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太寿河水为之鲜红,尸体堆积成山,震慑兖州乃至天下。建安二十二年五月,马超绕回冀州再次闪过前往兖州救援的曹真等人,从中山回转刘备身边。曹孟德平定兖州之后急令何宴回归,罢免其博士官职,勒令其在家中闭门思过。调整屯田之分,双方定于五五。同时校事府再次扩张,直接填充进入了曹孟德治下的所有地域,可混乱仍然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出来。马超做的太绝了,他将自己提出来的均贫富之言通过无数流民广而告之,甚至还为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种子,以及可以撬动他们内心的理由。马孟起一路破城无数,将所有世家豪族,官衙府库,乃至僧侣寺庙全部焚毁,将他们所有的库藏全部取出来,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这不只是要分给他们,更多的是要告诉他们,这些钱帛粮秣本来就可以是他们的。这话说的...很让人东西。从兖州开始,慢慢波及到了豫州,徐州乃至冀州等地,一次次大大小小的叛乱让他不胜其烦。曹孟德面对如此局面,镇压内部已经超过了对刘备等人的算计,马超这一下子也算是无心插柳帮助刘备渡过了一次危险。刘备的内部改革会极大的波及到麾下世家豪族的利益,虽然他不靠着世家豪族,也不是很在乎这些人,不过若是没有这件事情的话。曹孟德麾下的校事府不知道会给刘备造成多大的麻烦。如今双方都开始解决自己的内部问题,只有孙仲谋陷入了兴奋之中。“我江东终于要有战马了!快,子敬你在扬州境内一定要谨慎选择建立马场。要大一些的,要最大的,钱帛不是问题,一定要上好的地方,建立最好的马场!告诉张温,这一次出使长安,一定要谨慎相待,钱帛不是问题,一定要保证所有战马能够来到我江东之地!”兴奋的孙仲谋完全没有看到他身边的那个老人那满脸的阴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