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皇帝陛下,他……他分明就是一尊煞神,日后即便再如何,也万万不能触犯他的逆鳞,天威不可触……”建文元年,五月底。皇帝一纸令下,不顾百官反对,强势问斩三大尚书及其家眷党羽,被牵连者,多达两千余人。世人哗然,他的冷血程度,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锦衣卫指挥使宋忠得到命令,亲率三百锦衣卫,外加三千皇城禁军,将两千多罪犯押上断头台。西市,刑场所在之地。一大早,锦衣卫和禁军就开始押解犯人到此地,奈何,人实在是太多了,等到两千多人全部押来之时,已经快接近了午时时分。从上方监斩台往下望去,只见下方跪倒了无数死囚犯,黑压压一片,光是看这个场景,都难免让人心生恐惧。难以想象,待会儿两千多人全部问斩之后,这西市刑场,该会变成怎样的修罗场所、人间地狱?因为人数太多,再加上现场的禁军也有不少,以至于前来围观的京城百姓,都没有了落脚之地,全部退到砍头台百丈之外!“启禀指挥使,禁军统领来报,两千一百六十二位死囚犯,已全部押解到场,无一遗漏。”此时,在刑场的一侧,有一个锦衣卫向宋忠汇报了情况。随后,在宋忠的命令之下,又有数十位锦衣卫站出,前去核对现场所有跪着的死囚犯的身份,杜绝被人调包之事发生。最终,再确认无误之后,宋忠这才缓缓走上监斩台,向刑部的一众官员打招呼“侯大人,已全部安排妥当了,待时辰一到,便可开刀问斩。”此刻,宋忠抱了抱拳,向侯泰行礼,随即,他才落座到一旁,静静地等待起来对此,侯泰也客气了一下,尽管,他这个尚书是朝廷正二品大员,而宋忠的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只是正三品。但是,侯泰明白,宋忠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备受青睐,身份地位简直比得上贵胄王侯!依惯例,开刀问斩,都要在午时三刻准时行刑,可今日犯人太多,现场的刽子手仅有五十人,须得分批次斩头。尽管如此,两千多人,也要分成四十多批,才能全部杀完。可见,此次的株连人数,的确是令人感到窒息,自明初洪武四大案之后,这还是规模最大的一次斩首行动。“哎,三大尚书,之前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如今一朝失势,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悲惨下场。”“可不是嘛,足足三个二品大员,朝廷已经很久没杀过这么大的官了,看来,这次的事也不小,要不然,皇上断不可能如此动怒。”“要说这皇上,最近几个月以来,都干了好几次抄家灭族之事了,而且动静是一次更比一次大,真是奇了怪了。”“嘘,小声点,敢议论皇上,你不要命了……”人群之内,众多百姓皆在感叹世事无常。人人都在追求仕途,都想一飞冲天、步入官场,可这官场也不是好待的地方,犹如龙潭虎穴,一般人,还真不敢涉足。伴君如伴虎,没准什么时候,连小命都丢了,还谈什么升官发财。作为寻常百姓,日子虽然苦了一些,但身逢盛世,能吃穿不愁,便已是天大的恩赐了。相比较而言,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处!或许,因为大庆太祖皇帝是贫苦出身的缘故,纵观洪武、建文两朝,民生都是朝廷之本。遥想当年,老赵即便做了皇帝,也还经常在宫里吃烧饼,经常微服私访,体恤民情,可见,他并未忘本。太祖杀官,杀臣,杀仕,他唯独不杀民,他深深知道,民为贵,君为轻,百姓如水,江山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今,赵光也奉行了这一点,他可以做暴君,可以杀尽满朝文武,唯独不能妄杀百姓!三大尚书之所以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完全都是咎由自取。且不说党派之争,单就是他们贪污的银两之多,就足以杀百次千次。这些钱,都是来自税收,是来自每一个大庆子民。换句话说,三大尚书,就是在吸血,吸国家的血,吸百姓的血,如此行为,赵光怎能不杀?“午时三刻已到,来人,先把第一批人犯押上斩头台,刽子手准备,听本官命令。”监斩台上,侯泰神情肃穆,他看了看地上的日晷,待时辰一到,他当即抽出桌上的令牌,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之下,猛然扔出。“斩立决!”此言一出,台下的众多刽子手也各自抽出人犯身上的牌子,他们先是向鬼头大刀上喷了一口酒,随即,在一片片刀光闪烁之间,手起刀落,这便狠狠斩下。“噗噗噗……”整整五十位刽子手,瞬间砍下五十颗血淋淋的头颅,一时之间,鲜血迸派,飞射三尺。周围,一众人犯悲泣交加,这一幕对他们来说是残忍的,毕竟,他们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的身首异处。而最后,也会轮到他们!“第二批,马上准备。”台上,随着侯泰那冷漠的声音传出,第二批的五十个犯人,很快又被押上斩头台。“斩!”同样的一幕,再次发生,同样的鲜血,鹏满刑场,染红了刽子手们的脸与身与手,令得他们看上去,无比的浄狞。接下来,是第三批的五十人。之后,第四批、第五批、第六批乃至第四十多批……侯泰一次次的下令,刽子手们一次次的喷酒祭刀,一次次的落下死亡之斩,周围百姓一次次的面露不忍之色。甚至,中途还有不少原本锋利无比的鬼头大刀,都被砍成了钝器,刀口倒卷,不得已,刑部只能给刽子手们换刀。直至到了最后,当现场的血腥味浓郁到了极致之后,所有人都从之前的作呕,变成了近乎麻木!现场有少部分孩子,他们早已被父母长辈用双手蒙住双眼,尽量避免给他们留下阴影,可是,有不少的成年人,也自行闭目,似是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