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藩之事,不可强求,若是贸然行之,只会步入曾经的建文帝的后尘。”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赵光非常清楚,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究竟是多么的严重。早在当初太祖赵元璋的忌辰时,赵光就当着一众诸王子嗣的面,承诺了永不削藩。相比较而言,他早就看中的“推恩令”,无疑是显得更加稳妥一些。昔年,汉武大帝施行推恩令,这才一举解决了藩王割据的问题,最终迎来一个千古盛事。如今,即便赵光达不到汉武帝那种层次,但只要模仿到几成精髓,那也受用无尽!武英殿内。赵光随手将齐泰山的奏折扔到一旁,没有再去管。他重用齐泰山,是看中了其办事能力,可不是事事都要听取对方的,不然,那就是自缚手脚了。其实,若非赵云饺来自后世,他看问题的高度,也会受时代限制。“来人,摆驾佛堂。”处理完了一堆繁琐的奏折,已到了夜晚时分。此时,赵云忟甚至都来不及用膳,便赶着去往姚广孝那里。老和尚想面圣,赵云忟让他等了一道,想必,前者应该早就等不了了,无心礼佛。从武英殿离开,一众随从打着灯笼,不久,赵云饺便来到佛堂。他照常让众人守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入其内,与姚广孝细谈。“贫僧参见皇上。”佛堂之中,姚广孝一如既往地身着一席黑衣,见到赵云饺到来,他也不跪拜,只是象征性的行了一礼。其实,赵光曾派过人给姚广孝量身制作僧衣,奈何,此人性格怪癖,除了黑色以外,其他颜色一律不穿!看着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黑衣宰相,赵云忟又喜又忧。他喜的是,如今姚广孝已为自己所用,偶尔还帮忙出谋划策,俨然一副军事做派的样子。忧的是,他觉得有一天,此人若有机会回到燕王赵棣身边,恐怕又转过头来对付他。要知道,自青田先生刘伯温逝世之后,放眼整个世间,都再也无人能压制得住姚广孝!“你这么急着要见朕,想必,是对当下的时局又有新的看法了。”赵光淡淡开口,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姚广孝身上,想要看看这老和尚会有什么反应。只不过,对此姚广孝却是神色自若,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神情波动,好似立地成佛一般。“皇上,贫僧终究还是小看了你。”姚广孝说道,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承认,赵光的确给了他太多的惊讶。“哦,大师何出此言?”赵云饺询问。“武将集团兵变,此事人人都明白,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能像皇上你这样兵不血刃就完美解决的,恐怕没人能做到。”姚广孝长长一叹,帝王心术,果然可怕。赵光坦言:“李勋之乱,早有迹象,朕早就开始布局,自然不怕他反水,况且,即便火拼起来,他的兵力也不如朕!”“诚然,李勋是有些操之过急,但他也别无选择,若现在不反,以后的优势只会更小。”姚广孝顿了顿,随即又继续道:“天下人都没想到的是,皇上你使用起谋略来,居然如此恐怖,李勋并非败在实力,而是败在谋略!”闻言,赵云饺也点了点头。李勋毕竟只是武将出身,那些叛军当中,虽个个骁勇善战,但却缺少军师级别的核心人物,终究难成大事。“李勋已死,不知,皇上的下一个目标,可是各地藩王?”“是,也不是。”赵光回答。“此话如何说起?”姚广孝再问。“想必大师已经知道,目前朝中有不少人都在力主削藩,而外界更是谣言四起,说朕不顾宗室之亲,要拿一众叔叔开刀。”“难道,皇上就没有这种想法吗?”姚广孝死死的盯着赵光,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相信,赵云饺不会对各地藩王下手,但现在,他打死都不信。开玩笑,朝中的文臣武将两大集团,都被赵光一窝端,所有重要官员抄家灭门,拥有如此手段,赵光岂会允许藩王的存在?至少,那些藩王能活,可他们手中的兵权,却是不能留!“朕如果说,朕确实没有削藩之意呢,大师,你会相信吗?”赵光不答反问,他的心思,有时候连自己都猜不透,更何况姚广孝。“贫僧相信。”姚广孝回答。他看不透赵光,对方的想法随时都在变化,捕捉不到任何轨迹。他变了。变得残暴,变得睿智聪明!“其实,朕就想不明白了,为何你们个个都说朕要削藩,难道,在世人眼中,朕就只会这些手段么?”赵光笑了,这笑容落在姚广孝眼中,当即使其一顿。“皇上,你……你还有其他解决藩王的办法?”话说到这里,姚广孝哪还不明白,赵云饺不削藩,并非是忌惮被各大藩王反噬,而是有着更有效的手段。“削藩制,终究只是下下之策,是万不得已才如此。太祖当初在世时,就没想过削藩,因为只要他在,所有藩王都被压制得无法动弹!”赵光淡淡一笑,他没有太祖的威望,但他有自信,他会做到太祖那一步。“所以,皇上,对付藩王,你早有准备,即便不削藩,你也能完美解决这一问题,是也不是?”姚广孝好似明悟了些什么。“大师,不妨告诉你,哪怕是各地藩王,也不是朕最终的目标。燕王那里,你就不要想着回去了,朕知你并不看重功名利禄,可你要为了你的目标与追求,为了你的终身抱负,还是得辅佐朕!”赵光离去了,在姚广孝的沉思当中,他只给对方留下了一个捉摸不透的背影,外加一个忠告。“大师,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燕王并非明主,还望你好生思考……”对于姚广孝,赵云忟深知,他纵使再惜才,也绝不能放纵。此人需要敲打,需要进行震慑。从始至终,姚广孝对北平燕王府那里,都还未彻底死心,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去辅佐赵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