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探望花氏

陈老太太本来就心疼那只鸡被杀，肚子里憋着股气没撒，一看小赵氏叒一次在她面前对二宝使脾气，顿时怒火中烧。这可真是惯出来毛病了，动不动就拿她儿子撒气，当她是死的？“老二家的，怎么的？还想再跑一次啊？还得让我去接你回来啊？”小赵氏本来心里就委屈，自己婆婆兼亲姑母还这么说她，这委屈就被无限放大，顿时饭也不吃了，摔了筷子就回了西厢。陈二宝都没反应过来，自家媳妇儿和老娘怎么又较量上了？不是亲姑侄么？怎么总叽叽歪歪？今天这顿饭里有鸡肉，他是吃还是不吃了？吃吧，秋梅看到他没追过去绝对生气；不吃吧，自从家里不做卤煮生意后伙食再次一落千丈，虽然不似以前那般朴素了，但也不是顿顿都能吃到鸡肉啊。想了一下，陈二宝恋恋不舍的起了身，和他娘说了一声就怏怏的回了屋。陈老太太看他那没出息的样，直气的破口大骂：“一个两个的，都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老大连招呼都没和我打一声就把家里的鸡给杀了，那鸡再过一两个月都能下蛋了。为了个不知道丫头小子的肚子这就娇贵上了，你老娘我前几天病倒了也没看着你殷勤过一次，真不知道当初生了你们有什么用，都是讨债鬼啊。”“老二家的一天天本身没有，耍脾气倒是一流，看不惯人家吃鸡肉你倒是也怀一个啊，光吃饭不下蛋的母鸡，你要是怀了我天天给你吃鸡肉。没怀上就给我眯着，别没事找事的惹人烦。”小赵氏在屋里听着婆婆的谩骂，委屈的直掉眼泪，看到陈二宝这么半天才回来，气的抡起拳头就是一顿捶。陈二宝表示自己很无辜，晚上不仅没怎么吃饭， 莫名其妙的还被自家媳妇儿给揍了。陈三宝本来看饭桌上还有鸡肉也挺开心，端着饭碗正准备吃，他娘这又开始发飙，弄得他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好在陈大富也忙了一天饿得不行，“行了，他们不饿就不吃呗，赶紧吃饭，马上过年了，都少说两句。”大家长就是厉害，一声令下，陈老太太不得不暂停下来，气呼呼的端起碗来重新吃饭。吃完饭本来是他们家例行的家庭会议时间，陈三宝刚想和他爹商量一下年前哪天放假年后哪天开工呢，陈大河拎着两只鸡就过来了。“大河，你过来就过来呗，拎鸡干啥？这鸡过个两月都能下蛋了，这时候杀了多可惜啊。”陈大富看到陈大河赶紧把人往屋里请。“大爷，我就不进去了，就是过来送两只鸡，这一年都不知道该咋感谢你们呢。家里也实在没啥送的，就小溪在院里养了这么几只鸡，快过年了，给你们尝尝，大爷别嫌礼薄就行。”陈大河也没进屋，把鸡放下就趁着天黑走了。“进来喝点茶呗，着啥急啊这孩子。”陈大富和陈三宝倒是把人送到了门口。陈老太太一看人走了赶紧过去把鸡捡了起来，这鸡都收拾好了，毛都褪干净了，剁剁可以直接下锅吃的，陈老太太看到这两只肥鸡终于开心了点。“这两只鸡真是肥啊， 人家陈小溪怎么养的啊？养这么胖，这一只不得八九斤啊？还是大河知道感恩，过年了还知道送两只鸡过来，其他人都白费，我就说三宝是个傻子，又给他们工作，又给他们发肉的，还不是一个屁都没见到。哼，都是一群白眼狼。”说实话，这两只鸡陈三宝是受之无愧的，正如陈大河说的，这段时间他确实帮了他们家很多。光虎子上学就花了将近三两银子呢，这三两银子能买多少鸡？而且每天和金柱一起上下学，他们家也是车接车送的。好在陈大河确实也知道感恩，让陈三宝觉得好人没白做。第二天一早陈三宝就去了族长家，和族长说明了缘由，希望族长能够陪同一起去看望一下花氏。陈明启听说他们家作坊这几天又招了一批人，而且还在镇上租了个铺子，打算年后重新做买卖。这陈大富家发展的这么快，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看来以后关系更得好好处着了。想到这，陈明启细细回忆了一下那天在祠堂门口自己的表现，深深后悔那天语气有点重。好在后来自己给圆回来了，就罚跪两天祠堂，这已经是所有惩罚里最轻的了。既然陈三宝主动来求他，那他得赶紧抓住时机修复一下双方关系，想罢二话没说，穿上棉袄就跟着出了门。陈三宝今天早晨特意在村里鸡多的人家买了一百个鸡蛋，二人一起去了陈宝林家。现在花氏身体没痊愈，每天躺在炕上病病歪歪的，所有的家务活就落在了陈宝林和他家闺女身上。陈三宝等人到的时候陈宝林正在给家里的水缸倒水，看到族长亲自带着人来了，倒是没把人往外撵，但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陈明启看此情景赶忙打上圆场，“宝林啊，三宝今天早晨就过来找我，说是好几天过去了，想过来看看他花婶子，不知道花氏恢复的怎么样了？你看三宝还拎着一蓝子鸡蛋呢。”其实花氏醒了以后陈宝林就知道了她为啥要撞墙，还真让陈三宝说着了，原来真是因为生气他要休了她，她一时接受不了才一怒之下想寻短见的。陈宝林知道后反而更生气了，这岂不是说他们对陈三宝的怒气变得无理取闹了？为了让自己的愤怒变得有根可寻，让自己不是错误的一方，陈宝林不断告诉自己，是陈三宝上他们家打砸才逼的他要休妻的，才逼的花氏撞墙的。如果没有陈三宝，花氏就不可能撞墙，所以还是陈三宝的错。把自己劝服成功后，陈宝林对陈三宝的恨又重新变得理直气壮起来。站在门口也不招呼他们进屋：“我们家可吃不起人家的鸡蛋，黄鼠狼给鸡拜年，哼，怎么，这次又看上我家啥了？想砸就砸！”陈三宝听了，使劲的运气，告诫自己别生气，别动怒，跟这种人不值得，不值得，但是真的憋不住啊！首先，是花氏污蔑造谣大丫在先，而后他才来算账的，这一点他们就选择性遗忘了？其次，他在已经花费了二十多两银子的情况下还愿意保持后续人文关怀，这难道还不够？就是他不来又能怎样？说到底，他确实有问题，但是陈宝林家就很无辜了？“好了好了，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在院子里不是让人家看笑话么？”陈三宝现在真的感谢他爹，让他找了族长来做这个中间人，确实是缓解尴尬的好帮手。一行人进了屋后，看到花氏正靠着墙闭眼休息，估计是知道他们进屋了，不愿意睁开眼睛搭理他们。时隔好几天，陈三宝又一次看到了花氏，她的情形确实不太好，脑袋上的纱布估计已经换过几次了，没有传闻的那样还渗血。但脸色十分苍白，神情憔悴，嘴唇毫无血色，好像瘦了很多的样子。如果这个人走在路上陈三宝是绝对认不出这会是平时神气活现的花氏。“花氏，知道你醒了，别装了。三宝这几天还惦记着你的伤呢，这不拎了一篮子鸡蛋来看你了么？”花氏听到族长的声音，倒是睁开眼睛了，瞥了一眼陈三宝，然后头一扭又转了过去，一句话也没和他们说。其实花氏自醒来后就后悔了，自己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能狠心撇下两个孩子去寻短见。这些天以来她每天都晕晕乎乎的，头上的伤口很痛， 熬得药又苦的很。孩子他爹知道她竟然因为那个原因才寻的短见时，要不是顾忌她有伤在身估计都会揍她一顿。“宝林啊，五叔，花氏，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一个族的，一笔写不出两个陈来。现在三宝愿意来看你们，你们又何必这样呢？其实他现在就是不来又怎么样呢？医药费他已经花了二十多两了，这些钱咱们一辈子也没见过啊，这在咱们村里起个大房子都完全没问题，陈三宝看你们这样二话没说就掏了。”“而且说到底花氏也不是一点错没有！如果陈赵氏那样的话说你家闺女，那你们是什么心情？”陈明启也算是循循善诱了，他也不希望村里在他治理下出现太大的矛盾。“现在他们拿着东西来看你们，你们又何必还端着架子呢，是非对错，谁不知道？”“族长说的是啊，人家能一下子拿出来二十多两，我们家没钱，所以就活该被砸，活该撞墙撞死了算了。”花氏果然还是闭嘴的好，一张嘴就欠揍。陈三宝本来还挺担心她额头的伤，一看她竟然能张嘴怼人了，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一大半。说到底他陈三宝可以是混混，可以粗鲁莽撞，可以暴躁易怒，甚至骂名一片他都不怕，但是他绝对不能背上人命官司。他今天之所以过来看一眼花氏，第一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第二也是怕花氏真的因为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害了性命，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的麻烦绝对没完没了。花氏虽然现在虚弱，但是看起来确实不像传闻的那样严重，感觉再养一段时间就能够重新生龙活虎起来，那他今天又来看望一下也就够了。“花婶子，之前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你做错了你付出了代价，我做错了我也在阴冷的祠堂蹲了两天，而且我一次性付了你们全部的医药费。按理说这件事已经可以结案了，我还过来看看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扯上钱不钱的又有什么意思？而且族长刚才完全没有偏帮我的意思。”看她好，岂能惯着？怼怼怼，怼的她怒火中烧，也许求生欲更强了，说不准病两天就好了。“没偏帮？我都快死了，你呢？不轻不重的在祠堂呆了两天完事？这就算处罚了？那哪天我也上你家去把你媳妇儿逼死我自己跑祠堂待个十天八天我也乐意。哼。”“花婶子，你要真想去待十天八天你就来，你以为我陈三宝会怕么？”真他妈给脸不要脸，他是脑残了才会害怕她死了特意过来看看她。“你当然不怕啦，整个陈家村都是你说的算啦，陈明启我看你这族长当的也没什么意思，赶紧下来给人家陈三宝让地方得了。现在谁还稀得搭理你啊，你看人家陈三宝又是招人又是做买卖的，都奔着他去了，你啊，到时候怕是屁都不是。”花氏被一激果然声音都高亢了，也不歪着了， 后背都拔直了，感觉脸色都红润了一些。陈三宝一边放心她真是啥事没有了，一边生气她都这样了还不忘挑拨离间，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在鬼门关都走了一趟了还是本性难移，真是生命力旺盛。“行了，越说越不像样了，都有力气挑拨了证明啥毛病没有了，既然这样，俺们就走了。”陈明启感觉自己族长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奈何对方是一个病弱妇人，真是叫他有火无处发，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花氏说的竟然有那么点道理。陈大富家作坊一再扩大规模，招的人越来越多，可不是大家都去捧着他们了么。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能带来好处捧着谁，那以后这个陈氏宗族这个陈家村还有他这个穷族长啥事？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陈明启也实在没有心思在这调解两家纷争了，起身往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数落陈宝林一顿：“宝林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该让你家婆娘长点教训了，别一张嘴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闯了多少祸了，这次都遭了这么大罪了还不长记性。”看到陈明启都走了，陈三宝目的已达成，也起身离开。花氏看着他们出了门，哼的一声又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