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唉呀妈呀

“大人看出来了么？民女还是太鲁莽了。大人不用疑惑，这很好理解。”“民女知道自己杀夫的事情早晚要败露，所以便故意让他们进坑，是我示意让他们半夜帮我埋尸的，那牛蛋蛋也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李姚氏说完，现场除了陈三宝比较淡定外，哪怕这几天办案的捕快都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啊？在他们的调查中，当年这姚芳还是前山屯的一朵村花，却和后山屯的袁长民是郎情妾意的。这袁长民当时还不是什么里长也不是族长，只是一个识的几个字念了几本书的农家汉子。奈何造化弄人，这姚芳的爹觉得自己的女儿这么漂亮能干，理应嫁个好人家。于是乎，姚芳的爹便自作主张将她最后嫁给了后山屯里唯一的秀才袁长明。得不到的永远在**，明明板上钉钉的媳妇儿嫁人了，新郎不是他，这女人便成了袁长民心头上永远的朱砂痣。情场失意后他便积极搞事业，在家里的努力下，再加上自己确实能干，袁长民后来竟一跃成了村里的里正。而当初的秀才公袁长明虽然学问好，但身子骨一直不太硬朗，姚芳嫁过去后便一直操持家务，却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在十年前那秀才到底没挺过去，两腿一蹬竟一命呜呼了。这姚芳年纪轻轻带着个孩子守了寡。就当袁长民知道这件事觉得他还能和姚芳再续前缘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个李谷雨。这李谷雨长得人高马大，手里还有点小钱，以前好像也有妻室，但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单身一人了。李谷雨来了后便一眼相中了身为寡妇的李姚氏，为了得到她竟然说通了李姚氏的公婆。这老两口拿了李谷雨的钱，不顾大儿子袁长仁的反对，把姚芳迷晕嫁给了李谷雨，同时也把那赔钱货孙女也一并撵了出去。“袁长民看起来情深义重，实则胆小懦弱，当年我和他海誓山盟，结果他爹一逼迫他他就退缩了，我不得不含泪嫁给了我夫君，和我夫君相比，这种人简直连地上的尘土都不如。”“早在我登上花轿的那一刻起，我们原来的感情便早已不复存在，我恨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感念他？”“当年我夫君去世，我是立志要给他守着一辈子的，没想到我公婆那对死人为了几个钱竟然将我迷晕撵出家门，这等恶人，我定要让他们断子绝孙。”“我夫君的哥哥一直反对我再嫁，对我的春儿也还算照顾，当我告诉他我为什么杀了李谷雨时，他竟然乖乖的去替我埋尸，哼，这都是那对恶人的报应！”李姚氏说完后竟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气都喘不匀才算停。陈三宝等人看到她一身褴褛蓬头垢面笑的癫狂的疯样，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热的天生生打了个寒颤。“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我，如果是我上辈子做了孽那就惩罚我好了，什么苦什么累我都受着，我认命了，我真的认命了。”“可是我的春儿又何其无辜，她还那么小，她那么善良美好，竟也要遭遇这些！”“只因为我们是女人，是女人就是要承受这命运的不公，是女人就是要连死都不能解脱……”说这几句话时姚芳满脸狰狞声音嘶哑，看起来恐怖至极，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竟连串似的流了下来。从大牢出来后，陈三宝和一干衙役俱满腹心思，脸色凝重。大家都没想到一桩小小的案子背后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内情和苦楚。整个案子中李谷雨虽然是受害者但他当初巧取豪夺后娶了姚芳后又不加珍惜，甚至在经济窘困后把继女强奸后又卖进妓院，真真是自找死路死不足惜。袁长民看似无辜，可因为他的懦弱胆怯才导致的姚芳悲惨的一生，既然当初没有能力给人家周全又为什么要撩拨？袁长仁作为大伯，没能力阻止父母的恶行，看到侄女被卖也没有迅速采取弥补措施，实则无能又绝情。而这里最悲惨的姚芳，也许从认识了袁长民那一刻便是她不幸人生的开始。人生苦乐与俱生，不问侯王及庶氓。万事随缘安乐法，莫求好处一边行。陈三宝看着明晃晃的太阳，眯了眯眼睛。转过头对旁边的邢捕快道：“你去县衙支取一百两银子，去花街的烟柳斋把李姚氏的女儿春儿赎出来。当初买她的时候是十两，现在我给她翻十倍的价格。如果老鸨子不同意，你就说我明天就让人拆了她的店！”邢捕头上前听命：“是大人，小的这就去。不过，大人，那我赎出来以后该如何安置？”“先消了她的贱籍，谢掌柜的客栈已经开张了，我听说那里的厨房还缺个打杂的，让她先去帮忙吧。”“一会看到许百户的时候让他留意一下他那边人有没有没成亲的，年龄相当的，不介意此女身份的，如果可以，他们成亲的时候我出三十两的份子钱。”陈三宝想了想，目前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春儿在妓院已经呆了一段时间，早已不再清白。现在就算把她赎出来好人家的也不会娶这么个女人，所以他只能问问那些伤残的退伍士兵了。毕竟那些士兵身体有残疾，好人家的女儿也不一定会嫁。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这日子也就得过且过的过下去了。安排完春儿后，陈三宝又吩咐下去，让义庄直接将李谷雨的尸体按照流程处理。他没有后人，还是枉死，直接火化就行，如果官府不愿意浪费那个柴火，就算扔乱葬岗里去也没人说什么。到此时，李谷雨一案主犯认罪，从犯伏法，后续安排妥当，算是彻底结案了。但这件案子对陈三宝产生的影响则迟迟没有消退，这种对女人不平等地位的同情、对底层老百姓生活困苦的悲痛，以及对大周法制体系的思考都深深影响着陈三宝。受这个案子的影响，陈三宝连着几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但这种糟糕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他期盼已久的家人。陈老太太带着兰花和几个孩子一路乘船从承天省出发，终于在六月二十八这天到了明水码头。陈三宝自从接到消息便把县衙里一堆大小事甩了出去，穿了一身新衫去了码头边的茶寮等着。明水码头本来年久失修，码头边的淤泥也大量堆积，河水多的时候还好，水少的时候很多船只便只能漂在河中央。让本来可以走水路的商路无奈只能选择路陆，这对明水的商业发展是十分不利的。陈三宝考虑到了交通的重要性，明水县县内主要的交通线修建完后，又征发大量的百姓清理了码头附近的淤泥并重新修建了码头。陈三宝模仿现代城市码头的规划，整体上修建好后，又重新规范码头的使用，甚至在这里专门设立了衙役进行管理。为了打造明水的招牌，陈三宝还命人在河边铺上青石板路，修上栏杆，种上柳树，路边再装上几套桌椅，甚至宽敞的地方还会修建个凉亭或者小花园，景色怡人赏心悦目。县衙里没有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整个工程都是陈三宝自掏腰包充大头。本来进出码头的商船陈三宝稍微考虑收点钱的，但想到这种小钱除了充实了那些胥吏的腰包外，对明水的经济发展没有任何益处，陈三宝还是决定放弃了。毕竟如果他说收五文钱，那些胥吏就会收十文甚至二十文，这种手段简直不要太多。陈三宝带着满仓和谢掌柜一起坐在树荫下，看着外面宽阔的河水，吹着习习凉风，喝着杯里的香茗，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惬意极了。不到午时，之冬便满脸通红的跑了过来，朝着陈三宝大声嚷嚷道：“大人，快快，老夫人和夫人他们的船进码头了，此时就在前面。”陈三宝听罢也顾不得手里的茶了，连忙站了起来朝前面跑去。远远地陈三宝便看到一群人站在码头边，一只船泊在岸边，有人不停的穿梭在船和码头搬运行李。陈三宝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间的陈老太太，这老太太此时正指手划脚的指挥下人，忙的根本没有时间找自己的三儿子。还是狗蛋眼尖，看到了越跑越近的陈三宝，朝着他奋力的挥舞着双臂，并也开始向他跑过来：“爹，爹爹……”“乖儿子，爹的乖狗蛋，爹可算见到你们了，可想死你们了……”陈三宝一把抱住飞奔过来的狗蛋，直接给他来了个举高高，逗得狗蛋哈哈大笑。陈三宝一边逗着儿子一边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到了地方才发现怪不得远看一堆人一堆东西，人确实很多，因为除了最开始计划的兰花母子和陈老太太外，陈二宝一家子也赫然在列。陈大宝、穆夫子、李连政、大丫二丫、陈春茗以及谢乘风那个骚包男！这是啥情况啊？怎么要不不回来，一回来回来这么多？这是组团出发的？而且队伍里怎么还有两个大肚子的孕妇？这是谁家的女眷？陈三宝表示懵了。和大家简单的打了招呼后，陈三宝便招呼着众人回县衙，由于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没准备足够多的马车，满仓和之冬之春又是一顿忙活去车行里雇了几辆马车。待大家放好行李在屋里坐好已经是下午未时，陈三宝让陈老太太坐在正屋的中间，跪下来给他娘郑重的磕了几个头。“好了好了，别整那些虚礼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还每次分开都要磕头的？大家折腾了好久，一会吃口饭就要好好睡觉休息休息吧。”陈老太太虽然声音响亮，但眉眼之间却很是疲惫，也没让陈三宝跪完，直接把他拽起来，嚷嚷着要吃饭好回去休息。哎，陈老太太这急脾气真是万年不变啊。既然大家都饿了，陈三宝也不愿意影响大伙休息，连忙吩咐厨娘上饭上菜，其他的什么问题吃饱了睡好了再说。也许是长期舟车劳顿，所有人都简单的吃了点便纷纷打着哈欠回了陈三宝安排好的房间准备抻抻腰休息休息。把陈老太太送进屋后，陈三宝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自己的小妮妮了。他的小乖乖，这半年多见，这小脸都长开了，眼睛圆圆的一看就是他的种，小脸白白的，真是要多么可爱有多可爱。就是这头发长得不太好，有点黄还稀疏，一点不浓密。不过管他呢，在女儿奴陈三宝面前这都不算缺点，因为他现在简直对他女儿稀罕到不行——这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已经会叫爹爹了。不知道是不是苗兰花之前培训过，陈三宝稍微提醒几句，这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就甜甜的叫了两声爹爹，叫完还亲了他一嘴。这可把陈三宝兴奋的啊，顾不得脸上的口水，抱着女儿便举高高，真是又亲又抱怎么稀罕都不过瘾。这一幕别说同是子女的狗蛋了，就连苗兰花都吃醋了。合着分开这么久，爹爹（三宝）就只想着妹妹（女儿）了。这种情绪还没等蔓延多久，小妮妮便睡着了，陈三宝终于可以把注意力放到冷落已久的妻儿身边。例行问了问旅途是否顺利后，陈三宝便直接问了自己的疑惑：第一，为什么说好春天一到就出发结果快六月份才来；第二，怎么这次一起回来这么多人？那两个孕妇谁家的？最开始苗兰花还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待陈三宝问的急了，看实在拗不过去了才轻声细语的说出了真相：原来这两个问题是一个问题，他们之所以出发都是因为陈二宝家出了点事，陈老太太作为当家老太太帮着处理了很久，直到所有事情处理完才从京城出发的。“出了什么事了？你就直接说啊，别吞吞吐吐的啊。”说话说一半，吃面没有蒜，这样吊着人胃口可要不得！“就是，就是二哥他，他把家产都败光了，二嫂要和他和离……”什么？都败光了？两万多两银子？都没了？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个兰花啊，真是要急死人了！“那两个孕妇你看到了么？那都是二哥新纳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