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到了远在现代的爷爷,陈三宝整整消沉了十多天,期间谢乘风过来看望了他两次,康先生也字里行间的鼓舞他,燕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他都是知道的。把孩子交给大丫,陈三宝掀开被子下地,望着一屋子的人,陈三宝羞愧的很,自己又矫情任性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现在的他是陈三宝,那就做好陈三宝,躺在**虚度也是过,纵马驰骋也是过,还不如好好干,闯出一番事业,封侯拜相,走向人生巅峰。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回到现代,这也是他丰厚的人生阅历和吹嘘的资历!“对不起,康先生,这段时间是我着相了,钻进了死胡同,让你们担心了。大丫,大老远过来,还没吃饭吧,让你燕子叔叔领你去他们家吃吧,正好燕子家的小二能领着你家乖乖玩。”“嗯,那我先过去了三叔,你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一会记得喝点粥,别吃太油腻的。”大丫成亲后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处理人事关系方面越发得心应手,看到陈三宝从**下来,主动抱起孩子出了门,把空间留给几个男人。“康先生,最近京城有什么消息么?这几天我脑袋昏沉沉的,有时候你们说什么我也没听清。”康先生看到陈三宝重新振奋起来,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几天他几乎天天来看望陈三宝,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京城回来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别人说什么他只哼哼啊啊的答应,明显是没往心里去。康先生这几天好话歹话说了一堆也没什么用,谁知道这厮竟然抱了抱孩子就好了,真是倒的莫名其妙,好的也莫名其妙!“大事倒是没有发生,只是听谢二公子说,宫里的皇后娘娘最近传出了喜讯,说是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嗯,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算小事了。“陛下这些年沉迷于后宫,几年的功夫便把后宫塞了个满满当当,只是其他嫔妃接二连三的怀孕,有的能生下来,有的没落地便落了胎,但奇怪的是皇后娘娘一直未曾有过身孕。”“现在皇后娘娘在这关键时刻宣布有孕,不知是何意思!”康先生一脸担忧的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先生,我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坏事,皇后娘娘是周家人,这些年来本颇受陛下冷落,现在好不容易怀了身孕,陛下别说御驾亲征了,也许连性命保不保得住都说不准呢!”屋子里就他、康先生和李连政三个人,陈三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大胆的把自己心中所思所想都说了出来。“哦?三宝何出此言?”“先生,现在整个南周都在云弗闵的控制之下,谁还能想到咱们四皇子武玄凌?他有多久没出来了?好像是从云氏皇后诞下二子后便一直以养病的名义幽居起来了吧?”“南周是这种情况,咱们大周这又有什么不可能呢?”陈三宝不啻于以最大的恶意大胆猜测了一下事情的走向。那天永宁帝刚刚表现出一点上进的苗头,便被外戚给拦住了,现在皇后周氏又有了身孕,如果这一胎真的是儿子,永宁帝还有存在的必要么?毕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儿可比已经长大成人并时不时想要反抗的永宁帝要好掌控的多了。“按你这么说,确实是这个道理!”康先生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之后一拍大腿,哎呀一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圈。“三宝,陛下不是蠢人,他不可能想不到这层。你说,有没有可能陛下会悄悄的联系王爷?寻求他的支持?”永宁帝虽然行为荒诞不经,但是一切也都有迹可循,有一个如此强势的母亲,一个野心勃勃的舅舅,一个离心多年的妻子,如此群虎环伺将其夹在其中,就算想有所作为也难上加难。如果真的看不透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了始终冷落周皇后,现在了才使其怀孕!几个月后周皇后这一胎如果是男胎,那永宁帝便真的性命堪忧了。只要永宁帝不傻,便一定会在这几个月里寻找新的生机,而能救他的唯有他的八弟弟平王!但问题是,武玄沣凭什么救他?那个位置只有一个,救了永宁帝,武玄沣又怎么踏上去?康先生脑子里一会一个想法蹦出来,越想越乱,甚至连皇后如果诞下的是公主,承恩侯会不会狸猫换太子之类的把戏都想到了。“这以后的情况具体怎样,你我也说不清楚,毕竟还有好几个月呢。”陈三宝也想了很多,但都觉得不太切合实际。永宁帝不傻,承恩侯狼子野心,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只要他在,周家便是这大周最有权势的外戚。但武玄沣的目的也是天下皆知,求助于他无异于与虎谋皮。这么看来,永宁帝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举步维艰,难得很啊。“康先生,八王爷那边有什么消息么?西南那边最近如何?如果没有我这几天耽误,是不是你就打算要出发了?”因为他这几天的消沉,又耽误了康先生的出行,陈三宝表示很愧疚。“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不过我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王爷也没有必要再留在京城了吧。三宝,等许百户一回来,我们便出发吧。”许百户前去护送金柱,这一走也有十多天了,应该马上快要回来了。商量完这件事后,康先生和李连政便回去了,陈三宝在**消沉了十多天,躺的腿都软了,先是吃了点厨房送来的粥,后便磨墨提笔准备给家里人写信。他这一出来一个多月了,眼瞅着再过段日子就要过年,他很想他的小闺女。可能是他来的时候狗蛋都大了的缘故,面对狗蛋他总觉得自己更多是一种责任,却没有太多的对孩子的爱。加上狗蛋的性格不太讨喜,有时候看到他陈三宝就有点恨铁不成钢,平日两个人在一起,陈三宝不是询问他的课业便是督促他多和其他孩子沟通交流,希望能让这孩子能变得外向点。但他闺女不一样,虽然陪伴的时间也不多,但陈三宝基本上参与了这孩子的成长,从怀里的一小团长大这么大,陈三宝每次听到她喊爹爹,心里的爱感觉就要泛滥成灾。“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狗蛋入学已七年有余,近来竟毫无寸进,继续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不如让他到京城来。谢氏有一个族学,里面有很多谢家的适龄子弟正在念书,谢家的族学不仅学习科举知识,更侧重于对经商手段的培养,其中算学等内容的设置非常有实用性。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狗蛋已经十二岁,是时候为未来考虑了。商业虽为末业,但日后有我的余荫在,他能守在家乡做一富家翁,衣食无忧亦无不可。分别一月有余,不知女儿近况如何?最近常常做梦,女儿亦常入我梦,对她甚是想念,现天已转凉,万望多裹寒衣,勿使其伤风。”“兰花,当初我在明水置办了一处宅院,就在明水河码头附近,你也知道的,如果在村里待的无聊,可带着孩子们回明水小住。这长久以来,你辛苦了。”“再有不足一月即将迎来新年除夕,狗蛋可陪你过完年再进京不迟,到时候让他来找燕子,其自会为他安排去处。”陈三宝在信里絮絮叨叨的表达着自己对老婆对孩子的思念,谢家族学他早就知道,谢家是皇商,家里的孩子以后也多是要培养成商人,所以族学里教的内容便不以科考内容为主。之前他还没太关注这个问题,现在想来狗蛋已经大了,再蹉跎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学点经商的手段,学会记账,学会打算盘,长大后也不至于被家仆或管家愚弄。不求他有多大出息,能守成不蠢笨即可。给家里写完信后,陈三宝又将于庄头叫了过来,让于庄头从庄仆里挑了一户合适的人家,在大丫走之前把他们的身契送了过去。大丫虽然上无公婆没有约束,但生产的时候没有年长的妇人在身边帮忙还是很危险的。他隐约记得现代都提倡生完一胎后休养三年再要二胎,大丫两胎只之间间隔这么短,对身体真的没有影响么?尤其她还这么小。恢复了两天后陈三宝再次活力满满便去了一趟京城,上谢家找到了谢乘风,打听一下武玄沣的消息。“虽然没收到王爷的消息,但你上次说的王妃倒是到了京城 ,这算是个新消息么?”“这么快?她以什么身份去的福安公主府的?”谢乘风这个闷骚男似乎非常享受别人向他提问题,一有这种机会他便会打开扇子,仰着脖子呼呼的扇,做出一副快来提问我的傲娇架势。“还望谢公子不吝赐教。”该配合你表演的我在尽情表演,陈三宝也装模作样的弯腰给谢乘风作了个揖。“说起来福安长公主为了王爷也算用心了,对外说未来王妃是她的小女儿,因为小时候身体太差,担心长不大,道士说容易夭折养不活,便听了道士的话一直寄养在道观,直到成年了躲过了小时候的灾,身体又好了才给接回来。”“因着这层身份,福安长公主最近带着她四处参加宴席,甚至还打算过几天在京郊梅园开场品梅宴呢,为了把王妃带进上层权贵圈,好多人家都收到了王妃家的请帖,就连我媳妇儿都收到了。”嗯,这个理由好,以后真和武玄沣成亲了,也不会被后人诟病身份地位不够了。陈三宝真的好想看看未来王妃的样子,他是真的无法想象到底什么长相的女娃能镇压的了武玄沣那张妖孽的脸。自己的男人长的比自己好看,不会自卑么?现在又没有整容技术,只能靠强大的心理了。“马上要过年了,我爹的意思是就算要走,也希望我过完年再走。毕竟我要是去西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陈三宝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虽然着急,但也知道新年在即,再有什么事也要往后推。西南那边自从上次大周的军队打了败仗,镇国公便变得谨慎很多,再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两方现在又回到了当初对峙的情况,陈三宝认为镇国公应该是在等武玄沣,他好功成身退。“喏,这是这个季度店铺的分成,提前给你过年的。”虽然谢家的产业收缩不少,但给陈三宝的分成仍然十分可观,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三宝拿到了钱,乐的喜不自胜,也不抠搜,直接领着他去了城东的聚仙楼搂了一顿。临近年关,陈三宝之后的日子老老实实待在了山庄里哪也没去,天已经很冷了,大地的菜也早就没了,这时便是明义山庄的暖棚青菜上场的黄金时期。看着一根根水灵灵的黄瓜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干净的白色棉布上,再仔细的用棉布卷起来,陈三宝觉得庄仆们卷的不是黄瓜,珠玉也就这待遇了吧?怕磕了怕冻了,一个个裹好的黄瓜再集中装进铺好了厚棉花的大木箱子里,才被集中运往京城。“这一箱子黄瓜能卖多少钱?那点棉布和棉花就值不少钱吧?买椟还珠?”康先生闲来无事也过来看摘黄瓜,看着水灵,还拿了一根啃了起来。“这么冷的天能吃到这么水灵的黄瓜,别管多少钱都有的是人买!咱们虽然是穷人,但有钱人多着是。”燕窝真的很补身么?不一定,但是这东西贵啊,一般人家用不起啊,自家用了就能显得高贵了。勋贵之家过年一定喜欢吃黄瓜么?不见得,但这东西少还贵,家里买上一点,便显得自己地位卓然了。所以,陈三宝给自家的暖棚最开始定位便是高端路线,越贵越好。“先生虽然神机妙算,却绝对猜不到我这黄瓜多少钱一斤!”康先生摇了摇头,要是谈谋略他可以,经商什么的他真的一窍不通。“也不和你绕圈子,这一斤黄瓜,也就四五根,就要十两银子!那白菜,那么小一颗,也是十两。那的辣椒,一斤要十五两!”陈三宝话还没说完,康先生便咳咳剧烈咳嗽起来,边吃还边把手上剩下的黄瓜还给陈三宝:“咳咳~咳~给你,还是你吃吧,咳~我这哪是吃的黄瓜啊,我这吃的是银子啊。这么一根竟然二两银子,咳~消受不起消受不起,咳~”“哈哈哈,先生客气了,你就吃吧,这么多黄瓜还差你那一根?三宝别的能耐没有,这银子还是够得,先生喜欢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管够!”陈三宝还是头一次看到康先生破防,竟是被自家黄瓜的价格给吓的咳嗽连连,甚是好笑。“还是算了,就算你不在意,我都吃不下去,这可都是银子啊,哎,果然世上最不缺追求奢侈生活的有钱人。”那当然了,他这黄瓜现在根本不是蔬菜,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日子在一天天等待中划到了新年,许百户等人也回来了,陈三宝在山庄里和大家一起过了一个特殊的蛇年新年。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也没有老婆孩子,陈三宝整个新年除了吃喝就是睡,过得堕落到极点。大年初五,谢乘风便晃悠到了山庄,并带来了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消息:永宁帝病了,连除夕那天的宫宴都没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