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支队伍都在等着这句话,一听说就地整顿,顿时一片呼声。当天下午他们一行人便进了上谷县,这里的县令得到通知说来了一大群官兵,吓的裤子差点没提上,出来迎接的时候官帽都戴反了。陈三宝哪有那时间摆官威,连忙让这县令找驿站找大夫备好物资。这上谷县本就是北方一个小县城,县城非常小,人口也少,整个县就横竖两条街,店铺就那么零星几个。平时连府尹都少来的地方,什么时候接待过这么多大官。光安排住的地方这县令就忙活了大半个时辰。这里虽然有驿站,但就没这么招待过什么重大人物,年久失修, 地方又小,住了一些士兵就都满了。得知陈三宝他们是从京城来的钦差,县令牛继志腿都要软了,京官啊,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竟然一来就来了这么多。他早就听说朝廷要清查户口土地,也知道迟早会来昌黎省。但一般情况这些人不是要去省城么?怎么进了这小县城?牛继志不再犹豫,当即让自家女眷和下人全都从县衙后院搬了出来,住进了小舅子家。整个县衙都空了出来,让陈三宝他们住了进去。地方还是不够,又把县丞家也空了出来,安置了另外一部分人。安顿妥当后,陈三宝搀着狗蛋的胳膊便进了屋子。这县衙后院的条件也很是一般,但屋里烧的热乎,又有床有窗的,不用憋在车里,陈三宝已经很是满意。“余生,你拿一包药现在就去煎,一定要快。”“牛大人,这是犬子瑾粼,这孩子被冻到了,发烧咳嗽的。本官想劳烦你帮忙找一个本地的大夫来给诊治诊治,不知方便否?”陈三宝看着昏昏沉沉的狗蛋,心里一揪一揪的。给他盖好被后便左右吩咐起来。“大人放心,下官已经让人去唤了,一会便能到了。只是我们这毕竟是小地方,这大夫的水平是一定没有你们那高的。”牛继志刚才听说了这队伍里最高的官他儿子生病了,便第一时间让下人去叫大夫。一个还不够,务必要把全县所有好大夫都找过来为这贵公子看病。“大人,今天天黑了,我已经让人连夜出发去府城了,明天上午要是府城的大夫能来就好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官,他一个小小县令如何招架的住。牛继志派人去府城,一方面是为了寻找大夫,另一方面也是给府衙的府尹大人通信,让他明天速速赶来支援。“辛苦牛大人,倒是不用那么麻烦,县里的大夫就可以的。我们来此并不是为了公务,实在天冷路滑,行进困难,恰好遇到你们上谷县,打算就此休整一下,所以牛大人不用紧张客气。”尽管陈三宝态度随和,但牛继志始终猫个腰,一脸谦卑,不管陈三宝说啥都回以是是是,好好好,对对对。不一会,一个小厮领着三个大夫匆匆赶了过来,同时余生也煎好了药。陈三宝先扶着迷糊的狗蛋把药喝了,又连忙让几个大夫过来给狗蛋诊脉。三个大夫已经从小厮嘴里得知,这**躺着的少年便是京城里的贵公子,俱诚惶诚恐。三个人都把完脉后便聚在一起商量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写了一个方子。“这位大人,令郎这是风邪入体导致的寒气淤积,乃湿寒之症。如果刚开始便好好吃药休息的话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明显令郎这病被耽误了。刚才我等观其脉象,发现脉象很弱,说明情况比较凶险。如若再晚几天恐有性命之忧。好在令郎还年轻,身体素质还不错,这是我等三人一起拟的一个方子,大人可让人去抓药来吃。一天三次,清淡饮食,保持体温和充足的休息,过不了几天令郎便当无碍。”陈三宝听这老头前面说的,愣是吓出了一身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又听到后面的话,这颗心又落回了原地。死老头,说话要不要这么过山车,先说好消息不行么?为什么要吓他?心里虽然埋怨着,陈三宝面上却是不显。“谢谢大夫了,麻烦你们过来,满仓!”满仓应声,连忙拎了一小袋银子走了过来。那三个大夫见状哪里敢收,都纷纷摆手拒绝。满仓知道陈三宝的意思,他从来不想摆什么官架子,也不想给地方官员留下一个贪腐的形象,因此不顾那三个大夫的反对硬把银子塞了过去。给过钱后余生被派去抓药,陈三宝、满仓和之冬便守在狗蛋的房间里。还不到申时,天就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屋子里便点起了烛火。狗蛋吃了药,昏昏沉沉的睡着,满脸通红。好像是知道到了安全的地方可以放松了,到了后半夜狗蛋反而温度又高了起来。“这额头怎么这么烫啊,怎么回事,怎么吃了药还是烧起来了!快去,再把那个大夫叫过来!”狗蛋身上的睡衣整个都湿了,双眼紧闭,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喊着娘亲和妹妹的。陈三宝急的团团转,一会让余生沾湿帕子按在他额头上,一会又让之冬去要点酒给他擦身子。他们这边的动静迅速把黄诚之和朱希周都惊动了,两个人披着衣服都过来看望。不一会整个县衙后院的灯火全都燃了起来,甚至连县令牛继志都急匆匆从小舅子家赶了过来。“大人不要着急,老朽刚说过,令郎这是风寒入体所致,这寒气不发出来一直不好,现在发热恰是寒气外溢的表现。只要不是过高的话,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大人还不放心的话,老朽就给令郎扎几针吧。”陈三宝当然不放心了,按照这老大夫的话说,这发烧还是要好了的症状?荒谬啊,这么发烧别到时候感冒好了,脑子再坏了!哪能任其发烧不管!这时候要是有布洛芬或者美林,不就一切迎刃而解了。武玄沣,大力发展科技才是硬道理,赶紧让人研究医药生物学!“那还请大夫给小儿扎针吧,这孩子一直呓语不断,不知是否是难受所致?”陈三宝让满仓把门窗都关好,炭盆挪过来,将狗蛋翻过来,后背露出来让这老大夫给他扎针。“令郎这病情来势凶猛,除了有风邪入体这一原因,还有就是心思太重,郁气结于肝田,遇有外因便一遭发出来了。”心思太重?想家了?应该是了,出来一年了,奔波劳碌风餐露宿的,这孩子想家也正常。他一直都知道狗蛋想家,却没想到他竟上这么大火。决定了,这次他要是好了,就让人把他送回去。剩下的两个省也不让他跟着了!“儿子,你要真想回家,你就赶紧好起来,等天一暖和爹就让你满仓叔给你送回去,回京城,找你娘亲和妹妹去!听到没?赶紧好起来!爹说到做到!”陈三宝趴在儿子耳边精神鼓励他,只求他快快好起来,只要他病好了,啥事他都答应,别说回京城了,就是给他龙肉吃都行!可能是听到了他爹对他的保证,也可能是吃的药起了作用,还可能是那个老大夫的针灸好使。反正三者合一的功效起了作用,后半夜狗蛋终于不烧了,虽然面色还是红红的,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后倒是睡的沉沉的。只是苦了一腔慈父心肠的陈三宝,接连奔波了这么久,又跟着折腾了大半夜,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