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翻身而起,夏无伤脸色复杂,看着面前的人。裴峰握着长枪的双手,虎口已经渗血,止不住地微微发抖。“稍等,本将会拧下你的脑袋!”裴峰一阵冷笑,紧了紧手里的枪,准备再战。这时——在后方二里之处,一阵阵嘶叫的兽鸣声传了过来,紧接着,无数惊慌失措的声音,高高响起。夏无伤脸色一惊,再次扫了裴峰两眼之后,也顾不得恋战,直接约起身子,往后方匆匆赶去。待夏无伤走远,裴峰才重重松了口气,这人着实有些可怕,现在还年轻,若是任其成长,以后绝对是可怕的力量。“统领,是姑奶奶来了!”一个军士惊喜地从悬崖上攀下。“姑奶奶已经驱兽了!”“走!我们也过去!”裴峰听着也开心无比,好说歹说,那位姑奶奶总算是赶上了。“啊!这是什么!蟒蛇啊!”“还有野豹野猪!”中亲王的一万军队,已经乱作一团。数不清的野兽,突然从悬崖两边,疯狂地跑了出来,悍不畏死地跳到悬马道上。奔走的野兽中,其中一头巨大无比的山熊,最为引人注目。山熊之上,一名年方二八的少女,正不断拍手欢呼。“射死她!”中亲王夏峥指着山熊上的燕翎,大声怒喊。有不少经验丰富的楚士,急忙列阵架弩,朝着山熊的方向,迅速射出弩矢。却不料,燕翎笑哈哈地趴下身子,弩矢射到山熊坚硬的毛皮上,卵用都没有。“姑奶奶逆天啊!”裴峰咽了口唾液,按照陈九州的意思,他们是要设伏的,在前方不远,已经准备了大批的滚木,只等中亲王的一万人进入范围,便立即动手。可偏偏燕翎说要驱兽,裴峰实在拗不过,也就由着她去了,却不料,这效果杠杠的。眼下,这被燕翎骑着山熊驱赶的百兽中,不仅有虎豹大蟒,甚至,连几只小白兔小山鸡也参与其中,跟着大部队,搞得鸡飞狗跳。“我堂堂中亲王——”夏峥的话还没说完,一只连皮毛都皱了的老麻雀,扑腾腾飞到了马车前,惊得夏峥赶紧把头缩了回去。“诸部听令,以百人为队,结圆阵,各为倚靠!”夏无伤清冷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个悬马道。果然,按着夏无伤的命令,不少军士慢慢恢复了秩序,开始结阵面对兽潮。“统领,怎么办?”悬马道上方的山崖,裴峰同样带着人,冷静地看着战局。这么大一支军队,凭着他们八百人,哪怕是仗着地势,也没可能吃得下去。何况,那位年轻将领,似乎也不是什么草包,但无论如何,今天若让这万人之军出了悬马道,那么陈相的计划,将会出现危机。“拖住他们!”裴峰暴吼一声,举高长枪往下方重重一掷,轰的一声,一支百人圆阵,瞬间阵型大乱。“我等若以一敌百,又何来敌众我寡之说!诸君,敢战否!”裴峰振臂高呼。在他的身后,五六百楚士皆是仰头大笑,手中长刀举起。“天军东来,凡人且退!”“陈相有说,陷阵之志,若有死无生,则遇龙屠龙,遇佛斩佛!”“冲杀——”裴峰早已听得心潮澎湃,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杀意,一马当先,从山崖上奔下。身后的五六百人,瞬间聚成一道尖锥形状,朝着悬马道上的一个个圆阵,发起视死如归的冲锋。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往返山崖两边,不少圆阵瞬间被裴峰冲垮,再加上久久不退的兽潮,悬马道上哀声四起。也有不少跟在裴峰后的楚士,由于重伤再也跟不上冲锋队形,被敌军用长戟捅穿身子,却依旧屹立不倒,悲壮地转过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楚都的方向。……河安郡,狼头山,大火燎烧的痕迹犹在,袅袅白烟升上天空,久久不绝。河安王夏图,烦躁地看着面前被烧毁的满目狼藉,差点没暴跳如雷。“王爷,伤亡点清楚了,共有两百多的将士——”“两百多!都没长腿吗?着火了不会跑?”盛怒之下,夏图将报告的长史一脚踢翻。“王爷稍安勿躁。”程风子在旁,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王爷只需把火灾的责任,全推给越人三部,如此,王爷不仅能挽回损失,甚至还能再赚一笔!”“军师妙计啊!”原本垂头丧气的夏图,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又大笑起来。“有本军师在,王爷无需烦忧。”“哈哈哈,好!来人,去越人三部,把那三个废物长老带过来!”一队军士领命,刚要走出矿营,却不料,矿营外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影。为首的,赫然是白鸾。额头之上,用鲜血画着一个山字形的蛮神图腾。“大胆——”领头的军士话未说完,便被一支羽箭,瞬间射入了胸膛,没撑两秒,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敌袭!敌袭!”原本还在做美梦的夏图,听到“敌袭”之后,惊得急忙躲入营寨里。“无耻蛀虫,吸我血髓,夺我钱粮,此时不战,更待何时!”白鸾的声音,明显是高亢得破了嗓子,却像惊雷一般,响彻在每个山越人的耳朵里。近五千之数的山越人,手持各式武器,攒着几十年的愤恨,疯狂冲入矿营。“反了都反了!调军!快调军!”夏图惊声大喊,在旁的程风子,也急忙跟着尖叫。两骑快马,从矿营后方疯狂冲了出去。只是,在冲了不到一里地,便又吓得急忙勒马。此时,在他们的面前,一支浩浩****的大军,正缓缓走出密林,宛如天降神兵一般。七百里奔袭,避开入谷的通道,反而是沿着险峻的天子关南下,穿越层层山峦密林,可不就是天降神兵么。骑在马上的何通,左手搭弓,右手捻箭,连瞄都不瞄,直接将羽箭松手崩出。对面,一个骑在马上的人影,应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