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越来越大,迷住人眼。一路杀来,左龙和燕翎两人,已经是浑身披血,哪怕是陈九州,也举剑砍伤了几个。求生的意志,稳稳支撑着三个人。“左龙!夺马!”陈九州目光四顾,当看到约有十人小队的骑兵冲来之时,脸色狂喜。听到陈九州的命令,左龙急忙掠开身子,崩直木弓,连着架起三根枝箭,咻咻咻射了出去。霎时间,首当其冲的三个轻骑,发出惊呼之声,吃痛的三匹烈马,疯狂嘶声高啼,将马上的人甩落在地。燕翎憋红脸色,怒咤一声,倒拔起一株老树,摇了两圈后,往其他的轻骑甩了过去。轰——又是七八匹轻骑倒地。“陈相,上马!”来不及多想,左龙牵住缰绳,大声呼唤。陈九州点头,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待燕翎和左龙也各自骑上一匹之后,三人才趁着夜雨,往边关的方向奔袭而去。惊雷划破夜空,轰隆隆——徐泊手起刀落,将面前的一个卫士统领,砍断了脑袋。实话说,这其实怪不得这些卫士,要怪,就怪苍天不开眼,居然下起急雨,帮陈九州解了困局。“速追!”徐泊收起染血的长剑,面色狰狞无比,“即便追到风塘关,也须杀死陈九州!”风塘关,正是徐国南面边关。此时的风塘关上,守关统领眉头紧皱,哪怕夜雨漂泊,他亦能一眼看得清楚,关外正有大军集合,意图叩关。“南梁的人?”“应当不会,梁人若有异动,北面三郡那边,早有消息了。”“若不是梁人?莫非是草寇?总不会是楚人吧?”守关统领叫周复,他如何想不到,这种雨夜,居然会有人叩关。“斥候何在!”周复沉声低喝。“报——,斥候回营!”一个中年士兵,顾不得浑身湿漉,立即半跪在地。“告诉本将,关外现在是什么情况。”“回统领,当真是楚人!卑职远远便看得清楚,是南江四郡的飞鹭旗。”周复怔了怔,“约有几人?”“本哨沿着密林探查,以土灶,步印为参考,约有五六万人。”“什么!”周复蓦然大惊。东楚的兵力布置,他也是知道的,如今的南江四郡里,最多不过七万兵力,现在为了扣关,几乎是全军出动了。“那个裨将之子,想做什么!真不怕南梁抄了老窝!”“统领勿忧,兵法有云,围城者,当以十倍而攻,我边关上尚有两万军士,足以守关。”有谋士在旁开口。“确是如此。”周复冷着脸,抬头看了一眼关外。发现在隐约中,居然还有大型破城利器。东楚这一次,真舍得下血本了么。“传本将令,紧闭关门!另,火速通报琅琊!”“若非是军令调动,我边关尚有八万大军,哪里会畏惧东楚小儿!”风塘关远处。大雨瓢泼而下,将雨中的八千楚士,尽数淋湿。“胡统!带着一千楚士,以及两万草人,佯攻风塘关西门。”林堂抹了抹脸,冷冷下令。“尊侯爷令!”叫胡统的小统领拱起手,随后领着千人之军,绕过密林,往风塘关另一边而去。“军师,确定了吗?”吩咐完胡统,林堂冷然转头。“林候放心,附近再无徐国斥候。”钱时亦拱手。林堂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着后方的一个个楚士,即便在雨中,依旧是一脸坚毅之色。林堂心头欣慰,转过身缓缓伸手,指着前方的风塘关。“镂纸之关,土狗之军!可曾听闻我南江楚士,万夫不当!”“吼——”“推石车,叩关——”夜色笼罩之下,再加上雨幕眯眼,关上的周复,早已经听信了斥候的话。风塘关外面,当真有五六万楚士。至少也有四万吧?除非是傻子,才会用连关兵都比不上的数量,前来叩关。“统领,真是投石车!约有四五架!”谋士大惊失色。“报!风塘关南门,亦有大军围攻!”“约多少人!”周复脸色仓皇,料想不到,居然是两线攻关。“约两万之数!”斥候认真想了想。“该死!怎么这么多的楚军冒出来!”“会不会是另一支军队?”“我他妈哪知道!”周复烦躁地推开谋士,目光眺望南边,穿过雨幕,果然隐隐约约看见,尽是浩浩****的大军。风塘关并非是雄关,别说和中原的虎牢关比,哪怕连天子关也比不上。“长弓手,射灭灯笼!”骑在马上,林堂声音清冷。很快,一队特地挑选的神弓手,几轮弓箭之后,彻底将关上的灯笼射灭。如此,整个风塘关,一下子笼罩在黑暗中。周复原本想让人点灯,却不料还未靠近,便被楚军用箭射死,于是,关上的两万守军,又惊又怕,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模糊的关外。“为何还不攻关!”周复神情焦急。“应当是等南门的消息。”旁边的谋士,自以为看透了敌人的诡计。“再派三千人过去支援南门!”周复听得心头大骇。若是青天白日,他尚且能准确做出应对,但现在夜雨模糊,楚人在暗他在明,如何能判断敌情!“都给老子精神点!风塘关一破,我等皆是失国大罪!”周复冲着惊惊乍乍地军士,怒声大喊。和南梁讲和,再加上前段时间与东楚结为友邦,原本守关的精锐,已经尽数调走,只留下这两万人马,大部分都是新兵,被楚人威势震慑,腿儿都打颤了。“统领,东门有军情!”又是一个斥候,狼狈地跑过来,声音带着恐惧。“东门在半山之上,如何会有军情!”周复大吼,一脚踢翻斥候。“三个方向叩关,楚人想做什么!这岂不是十万之军了!”周复喘着大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惜,还没冷静一会,便听得南门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风塘关,南门已破!”“南门已破——”周复怔了怔,失魂落魄地立在当场,那些在旁的徐国关兵,亦是一副颓丧至极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