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看着敌人退去之后,何通并未有任何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狂喜。他往后走出几步,一把将自个儿子抱了起来。“哈哈,老子何通,后继有人了!”何风脸色微红,急忙又像小大人一番叮嘱,“父亲,须记得,战场瞬息万变,当破而后立,伺机而动。”“又是你义父教的嘛?”何风认真点头,“义父教一些,我自己也想了一些。”“好!我儿何风,有大将之姿!”何通兴奋的笑声,传出了城头二三里。……徐国营寨,中军帐。在听见斥候来报,胡觉之并没有任何恼意,摸了摸脸上的青色疤脸,只当一件狗屁小事情,举起了酒杯,又和几个师兄弟喝了一盏。“师兄,疲兵之计似是没有效果,师兄可还有其他妙计?”将酒杯放下,李靖伟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自然有的。”胡觉之笑了笑,“小师弟,我且问你,若是东楚出城野战,你有几分胜算?”李靖伟沉默了下,“当有七分。”兵力翻倍,而且,徐泊还极为大方的,配了两万琅琊铁卫给他,有这等精锐,绝对能把东楚杀得抱头鼠窜。“这便是了,为今之计,只要把那位东楚侯爷逼出来,便是胜机。”“小师弟,我有一计!”李靖伟右边位置,一个断了右耳的中年人,摇着雁毛蒲扇开口。“林师兄,莫非有大计不成?”“哈哈,小师弟啊,你这位三师兄,可是号称天下第一智多星的。”胡觉之笑容莞尔,不知觉自个脸上也贴了金。摇着雁毛蒲扇的中年人叫林有,是四龙一麟的老三,当然,天下第一智多星的称号,目前只流传于几个师兄弟之间。“三师兄,还请助我破敌!”李靖伟脸色狂喜。“自然,我四人此番下山,便是要助小师弟建功立业的。”林有停下摇扇子的动作。“敢问小师弟,若是守城不出,最重要者,当为何物?”“粮食,水源,以及军心士气。”“不愧是小师弟,确是如此。”林有慢吞吞地站起来,脸色挂着微笑,“粮食之计可免,毕竟广陵郡后,便是楚地,我们无法断粮。”“军心士气的话……以楚人的士气,目前也不好下手。所以,只剩下水源。”“小师弟,我已经观察了一番,广陵郡虽然是大郡,但附近并无江河,只有零零散散的溪流之水,根本不足以支撑整个郡都所用。”“三师兄的意思是?”“广陵郡附近,必有地水。”重新摇起蒲扇,林有脸色间,已经多了一分傲气。“我林有,敢称天下第一智多星,自然会妙计迭出。”“小师弟只需寻到地水,或投毒,或断流,不出几日,整个广陵郡必会大乱,到时候无计可施之下,那位东楚侯爷,也只能出城拼死一战,妄图击退我徐国大军。”“当真妙计。”胡觉之点着头,“三师弟无愧于第一智多星的名号。”“好,那我立即吩咐下去,寻到地水,便立即断流投毒!将整个广陵郡渴死!”“哈哈,待破敌之日,我几人便替小师弟庆功!”……“十倍围之,五倍攻之。”何风咬着毛笔头,看着面前的纸张,陷入久久沉思。“风儿在想什么?”何通走来,宠溺地看向自己儿子。“父亲,孩儿在想,此番徐国若是攻城,定无胜算,只能另寻机会,诱我东楚大军出城决战。”“风儿,这种话,你义父也告诉我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义父说的是无错,但更多的是,是要我们自己辨认战场信息。”何通有点无奈,这倒好,儿子教训起老子了。“父亲须小心,徐国会用许多法子,逼我广陵郡陷入绝境。”何通脸色惊变,“风儿,这怎么说?”“固守者,乃是粮水为先,父亲可小心这两样物资。”何通沉默了下,唤来旁边的军参。“吩咐下去,多派人守着粮仓,免得起了火势,另外,着人差遣一队军医,每隔一个时辰,便用银针试水。贴一张榜文,告诉广陵郡里的百姓,务必储水为先,若有闹事者,立斩不饶。”“诺!”“侯爷!侯爷!”待军参前脚刚走,老军师周公陆,便慌不迭地小跑而来,跑到这对父子面前。“侯爷,我有消息探到。”“怎么了?”“听说徐国的领军大将,乃是那位太尉李靖伟。”“李靖伟?三番四次要杀死陈相的那个?”“正是。”何通眯起眼睛,转头看向自己儿子,“那便好了,若有机会,还能替你义父报仇。”“国当前,无私仇。”没想到,何风又是文绉绉地吐出一句,差点没把自个老子噎死。“侯爷还需小心,我还听、听说,有个什么四龙一麟的,是那位李靖伟的四个师兄,个个熟读兵法,这一次,便是来相助李靖伟破城的。”“那又何妨,本侯还能束手就擒不成?”“父亲切莫大意,徐国气势汹汹,亡我东楚之心不死,会无所不用其极。”“小侯爷说的好。”周公陆欣慰道。以前在天子关的时候,他便一直是何风的老师,几乎是竭其所能,把能教的东西,都好好教下去了。何风礼貌地拱起双手,朝着周公陆微微一拜,“此乃老师所授,不敢相忘。”即便是个小侯爷,依旧知礼识礼,不敢忘却尊卑,单单这一份赤子之心,足以让许多人羞煞了。这一幕,让何通和周公陆看了,都倍觉温暖,居然一时忘了讨论军事。“我何通有此一子,何愁后继无人!”“东楚未来之时,有此一将,定当再佑我东楚百年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