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觉得我东楚,孱弱不堪,可来去无踪。”陈九州冷冷立在楼台上,声音发沉。“但这一回,先生错了。先生,便请死在我东楚的铁刀之下。”“我等,恭送先生赴死。”“吼!”被铁网罩住的风云老人,怒声连连,不断用杖头打碎铁网,试图逃走。“杀——”裴峰骑马而来,长枪所指,极准地戳入风云老人的胸膛。一道血花迸溅,染红了铁网。亦在同时,一只枯瘦的手,愤怒地从铁网破口里伸出,顺势抓住裴峰**的马。用力一扯。昂——重骑马仓皇坠地,连马头都摔断。“杀了他!”无数楚士再度涌来,用长戟与枪矛朝着铁网里的风云老人,狠狠戳去。一声声怒吼,响彻了整个楚都街道。陈九州沉默地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色,有夕阳如血,染红了东楚的远处的江山。“陈相,此獠已经诛杀!”不知何时,在场的楚士,尽是纷纷半跪。陈九州垂下目光,铁网里的风云老人,已经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了。不管如何,总算松了一口气。“赵麟,带人去剿杀其余的贼党,若遇,就地格杀。”“陈相放心。”赵麟呼唤了声,带着麾下的奔狼营,匆匆往前赶去。陈九州闭了闭眼,艰难挥了挥手,“去几个人,把贼党的尸首收拢一处,尽皆火化。”……楚都里,祭神节的气氛,由于乱党的出现,此时已经全无。仅剩下的,是战战兢兢的百姓,纷纷关门闭户,只得乱党平息,再出门行走。“开门!快开门!”鲁潇一条手臂渗血,摇着一户人家的院门。“快开门啊,奴家并非乱党,奴家只想避祸。”这户人家,死死抓着棍棒,并未开门。在后头,鲁潇已经隐隐听得见,马蹄奔袭踏地的声音,不得已,她匆匆往前跑,又跑到另一户人家前。“开门,让奴家进去避难。”“滚!”门后面,传出一个男子粗重的喝骂。鲁潇不怒反笑,急忙露出小半个肩膀,“你让奴家进去,奴家今夜陪你,好不好啊。”门后面的男子,许久没有说话。正当鲁潇又要开口——“滚开!不然我喊官了!”鲁潇面色大惊,抱着受伤的手臂,骂了两句,匆忙沿着街路,往前继续狂奔。这一次算是彻底栽了,没想到被陈九州反将一军,这么多日的计划,彻底毁于一旦。“陈九州,陈九州,我要杀了你!”嘭。鲁潇喊了两声,蓦然撞到一个人影之上,待她急忙抬头,整个人惊得无以复加。在她的面前,赫然是十余个人影,为首的,撞翻她的,正是陈九州身边的高手死士,那位高堂贯。而陈九州此时,也正在人群中间,垂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是陈相?快,后面有乱党在杀人,奴家好不容易才逃得过来。”“你们过去啊!陈相,奴家好害怕。”陈九州一动不动,在场的人,也一动不动。“知道么,当初你躲在御书房那里,本相的人,早就发现你了。”陈九州冷笑。“本相原来还想着,这祸害东楚的奸妃,到底何许人也。现在,大概是明白了。”“陈相在说什么,那边有乱当杀人了……陈相,你抱抱我,奴家好害怕。”“闭嘴吧。”陈九州冷冷一笑。“本相该喊你莹妃,还是该喊你鲁潇呢?”这一句,终于让鲁潇蓦然变色,抱着的受伤手臂,不知觉,似是有更多的血,渗了出来。“陈相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懂。”鲁潇急忙抬头,再度堆出害怕的神色。“你听得懂。”陈九州眯起眼睛,“你以为风云老人的忘忧粉,定然不会出问题。可惜,你太小看本相了。”“这一日,在楚都藏匿的所有乱党,本相要一个一个杀光。”“陈相,你怎么欺负一个弱女子啊。”陈九州置若罔闻,“你父鲁长风,乃东楚第一叛贼,逾越称帝,最后众叛亲离,乃是咎由自取。”“想报仇?我陈九州行事光明磊落,你报的什么仇!”鲁潇昂着头,终于露出憎恨的神色。“奸相!你个该死的奸相!若非是你,我鲁家怎会家毁人亡!”“若非是本相,哪里还有东楚!哪里还有鲁家!”陈九州怒声大喝,掷地有声。惊得鲁潇匆忙垂头,颤着身子跪在地上。“取一丈白绫,送鲁姑娘上路。”陈九州冷冷踏步,不再看鲁潇一眼。“你骨子里还是楚人,却偏偏想着祸我东楚!何等大逆不道。”“若非生在鲁家!我当是一个人见人喜的闺家小姐!”鲁潇红着眼睛,“我杀人,我易容,我祸国,我卖自己的身子!都是为了鲁家!”“鲁家灭了,也请你同死。”“赐白绫一丈。”鲁潇嚎啕跪地,再想不出任何逃生的法子。“恭送鲁姑娘上路。”“走得体面些,莫要让我们动手。”……陈九州闭着眼,沿着巷子往前,这一出叛乱,还有最重要的一个角色。那位小昏君。那位该死的小昏君,胆敢串通外敌,祸乱东楚,妄图杀死四十六位文武大臣。这一些,可都是肱股之臣啊。在后方,哭声已经停止下来。鲁潇的身影,已经吊在了巷子的横梁下,有晚风吹来,如同随风摇曳的烛火一般,不时微微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