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陲之乱,祸起东楚,小国寡民,安敢咄咄不休。今,我徐国四千万子民,皆同仇敌忾,来年开春,将起王师百万,南下伐楚!以此昭告社稷英灵,百姓幸甚,徐国幸甚!”老长的一段,陈九州抠着耳朵听完,实话说,这所谓的讨贼檄文,当真是没半点心意。还不如他当初写得好呢。“陈相!此乃欺人太甚!好大一个徐国,敢将我东楚喻成贼子!”坐在龙椅上,夏昭气得不行。也难怪他如此,你看下面的文武百官,都气得要抡膀子揍人了。“列位,莫要失了我东楚礼仪。”陈九州淡淡一句,很快让整个东楚朝堂,安静了下来。“陈相,我也是奉王命。”徐国使臣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此刻不停抹着额头的汗。刚才东楚群臣的模样,确实让他害怕无比。“陈相自然明白。你且把檄文呈上。”使臣急忙点头,颤着脚步走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檄文。夏昭是懒得再看,气愤地摆了摆手。不得已,呈堂的小太监,只得转交到陈九州手上。“敢问一句,可是大太监李靖伟写的?”大太监?估计在整个徐国,也没人敢这么称呼李靖伟。“确是我徐国军师写的。”徐国使臣急忙垂头。“怪不得了。”陈九州笑了笑,接过檄文,淡淡扫了两眼,便再无兴致。转手间,便把檄文抓在手里,整个慢慢撕掉。面前的徐国使臣,脸色瞬间大惊。“回去告诉李靖伟,还有你家陛下,打过骂过,别玩这些老套路,来年开春,本相便马上兵出天穹关,打烂琅琊郡。”使臣慌忙退后,准备往殿外走去。“等等。”陈九州突然来了兴致,“许久不见贵国军师,本相也有些想念,你不如替本相,带一份礼物回去,如何?”“陈相请说!”陈九州在旁耳语了番,一个小太监忍俊不禁,急忙跑了回去,不多时,便把一个鼓鼓的包裹,递到了徐国使臣手里。“陈相,这是?”“我东楚的太监袍子,不成敬意,拿去给你家军师吧。”使臣脸色惶恐,却又不敢多言一句。“记住了,再替本相捎句话,若是有一日徐国亡国了,只要他愿意悔改,本相便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来我东楚的净厕房,当个看守太监。”使臣气得无以复加,依然不敢有所动,急急拱手抱拳,便仓皇退了出去。紧接着,在场的东楚文武百官,尽皆笑了起来。“陈相,你这一手,有些忒坏了。”贾和也笑意满满,“不过,确实干得漂亮。”“李靖伟这家伙,恶心我东楚,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陈九州摇了摇头,“这一番,算是轻的了。”“陈相还须小心,既然是讨贼檄文,那便要通告天下的。我估计,这一时候,定然会有不少势力与国家,对南陲的局势,虎视眈眈。”陈九州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但现在的东楚,根基还不算稳固,唯一的胜点,只有吞了徐国,在天下二十州,才算有话语权。“陈相,还有乞活山,若到时候楚徐大战,乞活山很可能是关键。”乞活山兵力并不多,满打满算,即便加上数千的抱柱军,也不过堪堪十万人。而且只有九郡之地,所谓的十万人,除了抱柱军外,比乱民好不了多少。不过,贾和倒是说对了一点。这乞活山,确实是心腹大患。“老贾,有没有办法?列位同僚,若有主意,一起说也无妨。”可惜,哪怕是贾和,现在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东楚与乞活山的恩怨,可太大了,听说丞相府里的二夫人,还是乞活山那位山主的义女。为了与陈九州在一起,已经斩断父女情分。这么大的梁子,怎么能化解。陈九州也有些无奈,其实不问他也知道,白庆龙那人,估计现在都把整个东楚恨死了。收留搭救白寄春,隐隐的,陈九州便知道,白庆龙的计划已经坏掉。“十万兵力,加上徐国的六十万,该有七十万兵力了。”陈九州揉着眉头,苦思良久。即便现在拼命募兵,估计也来不及。“得好好想个法子了。”退朝回府。府门刚开,便要漫天的风雪,跟着吹了进来。端着热茶走过的绿罗,转了转头,骂了一句“笨姑爷”,匆忙踩着小碎步跑开。“跑慢点我削你——”“陈九州,你要削哪个?”“啊?削个小苍蝇。”“这天气哪里的苍蝇,冻傻了,还不快进屋。”陈九州干笑两声,跟在夏骊后面,慢慢往正堂走去。“对了,寄春呢?”“寄春今日感了风寒,陈九州,厨房里刚好在熬汤药,你等会便拿过去喂了。”点点头,白寄春想想也够命苦的,跟着这么一个王八蛋养父十几年,却偏偏最后还要被背叛,差点做了牺牲品。“狗日的白庆龙,老子才不认你这个岳父。”暗骂了句,陈九州入厨房捧起药汤,小心往白寄春的房间走去。“小、小八哥!”不管如何相劝,白寄春还是不想换这个名字,一来二去的,陈九州也由着她了。“先喝了药,再睡一觉,便没事了。”陈九州吹了几口,柔声道。“小八哥真好。”白寄春脸色微白,干哑地吐出一句,“我小时受过风寒,我义父……那个人也似这般,给我喂药汤。”“本相听说,他不过大你几岁。当初在十岁的时候,便背着你到处流亡了。”“对,我喊他哥哥,他不让,偏要让我喊他义父。”陈九州怔了怔,脑海之中,蓦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在战火连天的世界里,一个十岁的孩子,背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四处乞讨,盗窃,甚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