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州坐在沙丘上,一动不动。城门前,那位卢家家主,约莫在哭了小半会的功夫,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慌不迭地起了身,便往陈九州跑去。“陈、陈相!陈相恕罪啊!”陈九州眯眼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父亲,救我——”卢傲仰头惊呼,在他的身前,那些个族中子弟,以及最后一批私兵,尽皆死在了他的面前。喀嚓。马伦怒吼着抬刀,朝着卢傲劈下,卢傲匆忙举刀来挡,却不料,刀一下子被斩成几截,而马伦的长刀,也顺势继续下劈,劈碎了卢傲的脖子。鲜血迸溅而出,卢傲嘶哑的声音,终究停了下来。卢丰惊愕回头,整个人怔在原地,又哭又笑,显得无比滑稽。“陈、陈相!陈相,我等知错!知错!”卢丰跪在沙丘前,不断将头磕在沙子上,不多时,满脸都是血色。陈九州皱住眉头,冷冷扫了卢丰几眼。“你莫不是傻了,本相一灭南梁,二灭徐国,你一个小小的卢家,居然如此好胆。”“陈、陈相,我等知错!我等愿意,愿意把卢家所有的资产,都冲入东楚国库!”陈九州眯起眼睛。“陈相,斩草除根。”贾和在旁凝声。这卢家资产,实则卢丰给不给都一样,只要陈九州愿意,很快就能搜出来。何况,卢家今天敢反,说不定喘息之后,一样会敢反。这原本就是一件,恶性循环的事情。一念至此,陈九州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他要振兴东楚,逐鹿中原,便不能妇人之仁。“陈、陈相!请陈相放过家中小儿,我卢丰,愿意献出一份重宝!”陈九州怔了怔,回过头,看向嚎啕涕零的卢丰。“重宝?什么样的重宝?若你真能交出一份重宝,本相便允许你带着家中小儿,离开南陲。”“陈相,可当真?”“自然当真。”卢丰抹了抹脸色,再度作揖,“陈相,请允许我回城取宝。”“贯兄,跟着他。”看着远去的卢丰,陈九州一时陷入沉思。他并不担心卢丰会骗他,这种境况之下,骗他的话,无异于自取灭亡。“卢家的先祖,先前是走山的贩子,收藏着重宝,似乎也说的过去。”贾和凝思了一番后开口。陈九州也是这么想的,卢家现在已经失势,估摸着以后要找他报仇,也是件很渺茫的事情。“陈相,人回来了。”不多时,卢丰便战战兢兢地一路小跑而回,在后头,还跟着沉步稳健的高堂贯。“陈、陈相请看!”卢丰喘了口大气,从怀里慌慌张张地取出一副旧图。“这是个甚?”“陈相,此乃南垄图。”“南垄图?”陈九州侧过头,和贾和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色里,都看出了不小的疑惑。“再说说,说的好了,你留在城里的族人,可一并离开南陲,不过,卢家的资产就别想了。”“自、自然。”卢丰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只要还有子嗣,卢家便不算绝户。“南垄图,乃是我家先祖,二百多年前,偶尔从一猎户手里得知。那猎户往南入山行猎,杀了两个古怪的人之后,方才得到了此图。图上最南边的位置,标志着金光,很有可能是,是一副宝藏图。”陈九州捧着旧图,皱着眉来看,发现果然如卢丰所言,这古怪的地图上,尽是眼花缭乱的景致物,在旧图的最南端,确画着许多金光。“就这?便能确定是宝藏图?”“曾有一夜,一位瘦弱的富绅入我卢家,要出十万两银子购置此图。然、然后,被我卢家伏杀了。”陈九州心底冷笑,这卢家,果然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不过这南垄图,确实有几分古怪。“还请陈、陈相饶命!”卢丰嚎啕着,再度跪在沙地上,不断磕头。陈九州和贾和对视一眼,皆是沉默点头。“卢丰,给你半日的时间,带着族人离开南陲。来人,取来纸笔。”“本相书一封文书,你拿着文书,离开南陲即可。另外,再送你千两银子,以后卢家和南陲,再无任何瓜葛。当然,若卢家日后要找本相报仇,本相也很欢迎。”卢丰如同小鸡啄米,不断磕着头,哪里还敢有任何忤逆。早知道当初,他便带着卢家的族人,以及诸多私兵,立即离开南陲了。现在倒好,只剩下不到十口人,几个护院,偏偏只有一千两的银子,来维持生计。“且去。”陈九州冷冷开口,将那副南垄图收入怀里,打算着日后有了时间,再好好研究一番。“马伦,你带人留在此处,若是卢家还胆敢顽抗,立即就地格杀!”上马车前,陈九州不忘冷冷留下一句。而后,才和贾和两人,冷冷往琅琊城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