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玉州的军议,无非是救,或不救。一时间,整个中军帐里,各说纷纭,两种意见都极有道理。“陈相,陈相!”这时,左龙从外面急急走入。“怎的?”左龙犹豫了下,并没有明说,而是在陈九州的耳边,细语了几句。陈九州皱住眉头,寻了个理由,匆匆往中军帐外走去。“左龙,人安排在哪里了。”“禀报陈相,便在营地外的林子里。”左龙应声了句,又点了百余人的护卫,一同骑了马,跟在陈九州身后,往林子赶去。此时,离着营地不远的林子,风尘仆仆赶到许昌的邱盛,早已经乏累无比,连着握马缰的手,都磨出了血迹。“邱将,若是楚人不答应……我等恐怕要活不得了。”旁边有亲卫,悲观地开口。但邱盛并没有这么想,这一次,他好歹是个使臣,东楚陈相名满天下,哪怕谈不成,也不至于杀死他们。毕竟,玉州和东楚的关系,现在还算不上死敌,顶多是有些敌对的意味。“邱将,人来了。”一个守哨的亲卫,急急走回。动作有些焦急,一只手,还按在腰下的剑鞘上。“不可无礼。”邱盛吐出一句。然后抬起头,不多时,便看见了百余骑的人影,沉着地踏入林子。为首的,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穿着宽袍,扎着金冠,一举一动之间,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意味。“这是我家陈相。”左龙皱了皱眉,冷声开口。在旁,百余人的东楚护卫,迅速散开,将十余人的玉州使臣,围成了一处。“拜见陈相。”并没有托大,邱盛冷静地一个抱拳。陈九州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将,如果左龙的消息没错,这一位,便是打退了慕容鹿的玉州大将——邱盛。“你就是邱盛?”陈九州淡淡开口。邱盛顿了顿,“正是在下。”“玉州关的事情,本相也有听说,你打的不错。无需站着,坐下吧。”邱盛又谢了一礼,才扶起战甲,席地而坐。陈九州没有顾忌,和邱盛同出一辙,也坐在了地上。这一幕,让邱盛的脸色,微微有些动容。“你的事情,本相的人都说了,是想求援吧?”关于玉州的使臣,陈九州虽然觉得意外,但一点都不唐突。毕竟,放眼整个天下,能救玉州的,只有东楚。当然,司马婉也可以选择附庸北燕。但估摸着,胡州的慕容鹿,早就先下手为强了。听着陈九州的话,邱盛艰难地咽了口唾液。“不瞒陈相,如今北燕的十万大军,已经陈列于玉州之外,若是没有外援,我玉州固然要守不住。陈相也知,先前为了挡住胡州,已经把兵卒快要拼光了。”陈九州点头,“你先说说,我东楚为何要帮玉州。”邱盛组织了一番语言,“陈相,若是北人南下,又攻下玉州。那么在往后,玉州便是北人南征的桥头堡,进退自如。另外,玉州旁边的胡州,慕容鹿应该也投向了北燕,只等胡州和玉州连成一线,北人在南面,算是有了一大片的疆土。到时候,陈九州要行东楚争霸之举,只怕会更加困难。”陈九州笑了笑,“你既然知道,我东楚要争霸天下,便不会去帮外敌。”“陈相,我玉州并非是东楚的敌人啊!司马唐篡位许昌城,我、我等也是受害。再说,先前陈相攻打东面二州,也并非是你死我活的战事。”陈九州皱住眉头。“其他的不说,但你要明白,我如今是司马皇室的联盟,在许昌城的司马皇室里,端王你也该听说过。他定然不想结盟的。先前在中军帐里,他还劝我抢攻东面二州。”邱盛听得心惊,但很快,又变得冷静下来,“陈相,我能否与他一谈。”陈九州犹豫了下,让左龙将司马楚请来。毕竟再怎么说,司马楚代表的,正是许昌城赵家皇室的利益。而这份利益,曾经因为司马婉的关系,差点被毁去了。很快,司马楚一脸疑惑地赶来。当看到邱盛之时,脸庞蓦然大怒。在先前,跟着陈九州讨逆东面二州,他自然知道,面前的是什么人。“端王莫急,听我一言。”邱盛咬着牙,“若讲完,端王还想杀我,无需动手,我邱盛自个,把人头砍下来。”“你说!”司马楚冷着脸。陈九州半眯眼睛。在心底,他实则已经有了一个方案。但现在,邱盛最为紧要的,便是要过了司马楚这一关。“还请端王深思,我家陛下,虽然因恨而起。但在此番的光景之下,依然留有赵家皇室的傲骨,并没有向北燕投降。”“另外,这是我家陛下的密信。”邱盛没有再藏着掖着,冲怀里摸出一封信,犹豫着,先递到了陈九州手里。信封上的红蜡,还没有抠掉。那就证明,这封信的内容,邱盛是没有看过的。捧着密信,陈九州看了几眼,眼睛露出微微的喜色。待看完,陈九州又将密信,递到了司马楚手里。同样,司马楚看过之后,眼里也有喜色,但伴随的,还有一声重重的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