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盛并不知道信里的内容,此刻看到陈九州和司马楚的神色,只觉得哪里不对。但并没有追问,反而是斩钉截铁地补了一句。“陈相,端王,此次我玉州,当是一片赤诚之心。若二位还不解恨——”邱盛沉了口气,将腰下的长剑,一下子出鞘。这举动,惊得左龙急急掠来,护在陈九州面前。陈九州皱住眉头,让左龙先退开。他明白,这种情况之下,除非邱盛是个傻子,否则,当不会有刺杀之举。“若二位还不解恨的话,我便以剑自刎,表我玉州的诚意。”言罢,邱盛转了头,有些不舍的,望了一眼玉州的方向。“请陈相与端王,救我玉州,救我陛下!”邱盛举剑横起,准备割破喉头。“邱将,且慢。”这句话,并非是陈九州说的,而是司马楚说的。但在此时,陈九州的心底里,也松了一口气。还好,司马楚也是个聪明人。密信里的内容,已经是很直接了。“邱盛,放下剑吧。”陈九州叹了口气,将司马婉的密信,递给了邱盛。邱盛怔了怔,捧着密信看完,跪倒在地,整个人泣不成声。……“陛下,这值得吗?”玉州的都城里,跟在司马婉身边的随从,犹豫着问出一句。“并不是值不值得……而是赎罪。若是皇叔不愿,我便只能在玉州死战,守住我赵国的疆土。”她嘴里的皇叔,如今只剩一个人,那就是端王司马楚。建国东赵,并非她所愿,实则是当时的局势之下,她需要一个名号,来攻打许昌城,为前太子报仇。但现在想来,这种念头,太过于可怕了。以至于让她曾经的堂堂公主,背叛了母国。“我所能做的,便是献上玉州之地,将我玉州的所有大军,归于皇叔名下。”司马婉声音苦涩。“守不住的,就算守住了这一次,就算邱盛再能打,以玉州的贫瘠,寥寥的兵力和战事资源,根本没有办法。”“与其这样,便算了吧。”追随的十几个护卫,一时间都泣不成声。“至于邱盛,我也让他去了东楚,跟随陈九州。皇叔得了兵力,陈相得了玉州,应该、应该是没问题了。”司马婉艰难坐下,眼眸子里,想起了那年的秋日,她不过十余岁,在皇叔司马楚的带领下,和诸多的宗族同龄人,一起玩着蒙眼抓人,玩得不亦乐乎。在这些人中,有她的胞弟,有司马佑……“便当是,做了一场噩梦。等接防的大军一来,我便回许昌城了,只再看一眼赵氏宗庙,前太子的灵位,便再无遗憾。”再无遗憾的意思,在旁的护卫,一时都听明白了,又是一阵痛哭。……“我家陛下……让我投效东楚。”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次密信,邱盛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九州按捺住心头的欢喜,能收到邱盛这员大将,算是很意外的大礼。忠诚能打,又有练兵的本事。但不管怎样,在表面上,他还是需要藏一下。“邱盛,你家陛下的意思,本相与端王,都明白了。”说实话,司马婉算是聪明。并没有将玉州,直接交给司马楚。若是交了,多少会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到时候抵抗北人,是司马楚的寥寥军队去驻防?还是东楚的大军去驻防,一眼可判断。“陈相的意思……还有端王的意思……”“成功换防之后,玉州自然要守。但此后,这天下间再无东赵,也就是说,只有一个赵国,在许昌城的赵国。”陈九州一字一顿,这番话,又赢得了司马楚的一份好感。“你邱盛,若是不愿,自可留在司马婉身边,做个随身的将官。但你若是愿意归顺东楚,本相在此,表你为玉州大将——”“陈相,我邱盛不背主,愿留在陛下身边。”听着这一句,陈九州心底一声叹息。不过,这事情应该还有转机,眼下这光景,也不好再逼迫了。“也可。”陈九州淡淡点头,“另外,你既然是玉州大将,这两三日,便一同赶回玉州,兵力换防。对了,避免被胡州发现,本相和端王,需要一条能避开视线的通道,你有办法么。”邱盛重新点头,“陈相放心,刚好有一条,胡州发现不了。”“甚好,换防之事,只等本相与端王重新商量之后,便来通告你。在此之前,你便留在许昌城里,静待一些时间。”在陈九州身边,司马楚看了几眼邱盛,脸庞之上,忽然露出了一股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