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齐府。一间别致的书房内。齐贯中正在书桌上挥毫泼墨。这时,一名身姿高挑、美艳动人的女子走了进来。“我听说今日李都统在东城门外募兵,却没有募到一兵一卒。”齐雁萱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皱着秀眉问道:“爹,此事是不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故意使坏!”“萱儿,李浑初来乍到,却胆敢主动打破平城的平衡,自然要吃些苦头的!”齐贯中宠溺的看向女儿,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此事关乎各大望族的利益,你万万不能掺和,你只要经营好咱家的布庄,为父就老怀安慰了!”齐雁萱急切道:“爹啊,你不能跟那些目光短浅的望族为伍,李都统在平城加强武备,正是为了平城的长治久安着想!”齐贯中道:“你与李浑并不相识,又岂会知道此人的心思?”齐雁萱道:“孩儿是不认识李都统,却认识王氏布行的王元霜,她现在可是咱们齐家布行的布匹供应商。”“王元霜?那位大龙乡的寡妇?就算她是咱们家的布匹供应商,又和李浑有什么关系?”齐贯中毕竟是平城的左典史,自然听过王元霜的名字。“怎么会没关系,李都统和元霜姐是合作伙伴!”“原来王寡妇的合作伙伴竟是李浑!”“今日我随元霜姐去了苍云村考察工坊,见到那些新式纺车后整个人都惊呆了!”“新式纺车?难不成苍云村的纺车与众不同?”“何止是与众不同,简直堪称巧夺天工。”齐雁萱面带神往道:“那些脚踏纺车的生产速度,是手摇纺车五倍,一天可以纺十五斤纱!”“这怎么可能?”齐贯中闻言,一脸狐疑道:“萱儿,你该不是在糊弄你老子吧?”“这都是我亲眼所见,他们工坊不过五百架纺车,但是一天却能纺七八千斤纱。”说到此处,齐雁萱俏皮一笑:“爹,您可知那些脚踏纺车的改进者是谁?”“若真如你所言,改进纺车之人绝对是当世奇才。”齐贯中目光一凝,抚须说道:“假如将其招揽到齐家,必定能让我们的布庄更上一楼!”齐雁萱道:“您都把人家坑成那样了,还怎么招揽到齐家?”“难不成改进纺车之人是……李浑?”齐贯中心头一凛。“没错,那些脚踏纺车正是李都统想出来的!”说到这里,齐雁萱抓住父亲手腕,撒娇道:“爹,您不要再为难李都统了好不好,他这样的奇才咱们只能与之交好!”齐贯中叹道:“唉,并不是为父要为难他,而是他得罪了唐鹏和韦强,我们齐家作为平城望族,自然要一致对外!”“爹啊,唐鹏和韦强不过鼠目寸光之辈,您怎么能与他们为伍?!”齐雁萱急得直跺脚道:“万一郜山贼寇真的下山来劫掠,您觉得韦强那个窝囊废能挡住郜山贼寇的兵锋吗?”“为父就是担心这一点,才在县府里支持县尊的决定,让李浑担任都统。”“既然您都支持李都统了,为何还要脚踏两只船?”“这……这不是唐鹏送来的五百亩土地太过诱人,为父一时迷了心窍,就答应了唐鹏的要求……”齐贯中老脸一抽,在女儿咄咄逼问下尽显尴尬。齐雁萱语重心长的劝道:“爹,那五百亩土地咱不要了,你赶紧跟唐鹏划清界线吧!”“好好好,为父跟唐鹏划清界线就是!”齐贯中实在拗不过女儿,接着继续道:“不过在此之前,为父倒是想看看李浑如何化解唐鹏的阳谋,若是他真有本事突破各大望族的阻碍,那此人才值得咱们齐家深交。”作为齐家家主。他凡事素来以齐家利益为先。又岂会因女儿短短几句话,就舍去唐鹏五百亩土地。毕竟李星尘所展现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他齐贯中改变风向。所以,他选择静观其变,是一种极为老道的做法。…………平城,唐府。在管事的带领下,韦强兴冲冲的走进正堂。“唐典史,李浑那小子灰溜溜的回大龙乡了,今日他一个兵卒都没有招募到。”“韦兄不必大惊小怪,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唐鹏放下书本,神情淡然道:“我们平城人本就齐心,又岂会听从一个外人的安排。”为了阻止李星尘募兵,他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将唐家的产业足足送了三分之一出去。所以,范家、齐家、姜家、林家等望族纷纷改变风向,给各村佃户下令,任何人不得去平城投军。“哈哈哈,唐典史说得不错,李浑不过一介商贩,竟也敢在我们平城人面前张牙舞爪。”韦强爽然大笑道:“他今日受此打击,想必再也没脸来平城募兵了!”“韦兄言过了,李浑身为都统,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鸟,那恐怕真要贻笑大方了!”说到此处,唐鹏话锋一转:“不过,就算他每天去城东募兵,照样无法招募到一兵一卒。”“我喜欢看到李浑吃瘪的样子,更希望看到杨辅仁那个老匹夫吃瘪。”韦强嘴角微微扬起,神情见满是得意。“韦兄不要着急,杨辅仁没几天好日子了,一旦高献重返平城,他必然会当众吃瘪。”唐鹏看向韦强,朗声劝道:“韦兄,你与高献的恩怨,我略有所闻,到时希望你能识时务,不要跟高献作对。”韦强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放心吧,我只想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高献不来找我的麻烦,我自然不会去挑他的刺!”“如此便好,待到高献入主县府,我会设法重新撮合你们。”“那倒不必,我韦强有自知之明,根本不是当官的料,若是唐典史真想助我,平时为韦家争取些利益即可。”“既然韦兄淡薄官场,那唐某就不再相劝了。”唐鹏虽然嘴上说得客气,可眸中却闪过一抹嘲弄。韦强这厮果然是个傻子。如今平城望族最大的利益,几乎都在系在高献身上。一旦能通过他攀上新燕王,那钱财和权势就能唾手可得。可是这傻子却对高献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