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秋让江不语放开了说,江不语不但没有私藏半分,更是把徐明秋骂得狗血淋头。攻击徐明秋的方面有很多,像什么无旨意返回东篱,剿匪不尽心尽力,只想着贪图享受,无诏继承东篱王权力等等。徐明秋听的是频频点头,不但不反驳江不语,还很赞成他的观点。“江县令,你说得都没错,我所做的这些,不就是你口中的纨绔弟子吗?目中无人,更没有天地君亲师,只顾得自己享受,完全不顾及百姓疾苦,更不在乎他人的尊严与死活。”“徐明秋,你既已承认,还不速速伏法,放个官员回去主持政务。”骂到兴奋处,江不语起身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看向徐明秋,气愤不已地指着他。傅海误以为江不语不够泄愤,要对徐明秋动粗,向前半步,挡在徐明秋的面前。“傅海,无事,你退下。”傅海后退半步后,徐明秋饶有兴趣地看着江不语。“不语,本意是不说的意思。果然你父母很了解你。”提到父母,江不语更加气愤指着徐明秋呵斥道:“家父乃是上一任高县县令,临死前还在批阅文卷,为了百姓可以三天三夜不走出书房半步,你个无权无诏的世子,岂能与其相提并论。”啪啪啪……徐明秋轻拍手掌,向江不语投向赞许的目光。此人刚正不阿,正是我需要的人才。想要收服此人为我大用,需要动一些脑子,有性格我喜欢。此刻,江不语在徐明秋的眼中,就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千里马,需要伯乐慧眼识马。徐明秋想感受一下,做一名慧眼识马的伯乐是什么感觉。“我是没有办法和你父亲相比。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和你说说当下的情况,他国我不是很了解,大夏国我比你更了解,东篱州你未必有我清楚。大夏国土地肥沃,百姓众多,兵甲百万有余。赵部领导的中书省,有才之人用之不尽,又有戒律院,闲修寺,暗中帮衬。为什么不能与门阀林立,各势力,各党派,相互对视的大乾王朝一决雌雄?”“那是因为我大夏国,有三十万东篱铁骑……”江不语是一个不喜欢被动的男人,更喜欢主动迎战,什么都能吃苦,绝不能在抬杠的上面吃亏。明显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莫急,等本世子说完你再说。”徐明秋眉毛一挑,甩了一个眼神过去。之所以说本世子,那是在告诉江不语,我到现在还是东篱世子,而你只是东篱州内小小的县令,规矩二字你可懂得。“世子请……”“陛下皇子众多,贤才只能一手可数,总有一两个有贤德之才,为什么要选李意为做正统继承者?本该韬光养晦的大夏国,为什么要不辞劳苦地征讨北域?明知道东篱军骁勇善战,为什么要派其他军队出征?是为了边境安宁?还是为了练兵清缴内部不安分子?”“国库空虚,百姓日子不好过,不减赋税理解。为什么还要增加赋税,我创立惠民利民的大夏商会,为什么非要介入,导致销售出去的商品,价格上涨一到两成?”徐明秋揉了揉有些发干的嗓子。“傅海倒茶,两杯。”江不语此时彻底地不语了,面对徐明秋提出的几个关键性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冥思苦想下额头浸出汗水。“江县令喝口茶,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江不语接过傅海递过来的茶,大口大口地喝着,感觉不够,不好意道:“再来一杯。”直到喝完第三杯后,这才悠悠说道:“陛下是在等待时间,国内不安稳分子太多,需要时间处理。上下不一心,征战他国也是枉然,弄不好会让大夏国陷入被动中。太子宅心仁厚,随手才能不足,却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所谓知子莫若父,正是这个道理。边境不安,如出兵讨伐,一来失去民心,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二来战打实战来练兵,保证充足的战斗力。染指大夏商会的事情,导致物价上涨的确过分。这也是保证国库充足的办法之一,虽然不太光彩。可,也是为了遏制商会的成长,万一大夏商会有什么二心,整个国家的经济将会陷入被动。”说完之后,江不语见徐明秋许久没有说话,手中的茶一口也没喝,顿感自己在这些抬杠理论中,占据了主导位置。“怪不得,你们江家两代人,只能做小小的高县县令。不是你们江家无能,而是太善良了。”徐明秋一口饮完手中的茶,咚的一声,重重地放在桌上。这就是你的底线,这就是你的辩驳能力,看我如何收服你。“江不语,你可知家父是被人害死的,因为行军路线被泄露?你可知太子三番两次要取我性命,无时无刻都在挤兑其他皇子?你可知北域军为何绞而不完?你可知……我大夏商会第一条规则是,凡是加入商会者,损害百姓利益,不会其他会员瓜分吗?”“这……”“怎么?不知道怎么说了?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让我来说!同文帝杀我是为了大夏国统一吗?他只想得到东篱三十万铁骑。太子死了后,多少党争蛰伏隐忍,等待下一任继承人出现。各皇子牟足了劲儿,也要得到同文帝的青睐,你看凡是有皇子下放的州,哪个不是改天换地,百姓的生活更加红红火火。北域游牧部落,不到万不得已,会骚扰边界吗?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那是因为北域雪灾连年,吃饭都成了问题,他们也没有办法。同为一个大陆的我们不应该帮助一把吗?只要在北域孩子的心中种下善果,他会害怕他们与我们征战吗?哪怕,牛马羊,换取食物也行啊。再看大夏国伟大的皇帝陛下,他在干什么,他在屠杀北域的百姓,制造万年不消的仇恨。”江不语虽说不再言语,表情依然不肯臣服徐明秋。无奈,徐明秋只能祭出最后的杀招。如果还是收服不了江不语的忠心,此人只能杀,不能留。“我死后,东篱三十万铁骑会怎样?我死后,大乾王朝会怎样?我死后,北域最强大的部族,会怎样?别忘了,我娘可是北门氏族的长公主!我死后,大夏商会没了束缚,会怎样?”又是一连串重磅问题。江不语一手扶额,眼睛透过指尖缝隙看向徐明秋,大胆设想,小心求证,犹豫不决地问道:“会怎样?”“江县令,你的心中已有答案,问我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徐明秋很平静,平静得如同一位看透一切的神一样。对,就是神,他如神存在于江不语的瞳孔中。时机成熟,江不语最后心理防线,不,应该说最后的骄傲,他与他的父亲两代人为官为民的骄傲,被徐明秋彻彻底底地击碎了。此刻,江不语再也不是那个傲立于官场,除了百姓没人能走进他心中的江不语,从此他的心中又多了一个人,一个一人之上万民之下的人。这个人正是稳坐高堂上的徐明秋。“世子,我错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觑了世子雄才大略,请世子责罚。”江不语跪伏于地,痛哭流涕,不求其他,只求徐明秋能狠狠地责罚自己一顿,好让心中平衡一些。是不是用力过猛,击垮了江不语为官为民的本心。徐明秋拿捏不准,生怕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刺激到江不语,走下座椅双手搀扶江不语,组织语言道:“江县令,既然如此相信我徐明秋,我有一差事交与你去办。”“世子,尽管吩咐,不语拿人头担保。”…………连哄带骗,徐明秋巧用计谋将东篱境内的文官收拾得服服帖帖,不为别的,只为了日后好把控。纵然事态失控,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找两个不安稳的官员杀一儆百。手中又掌握着他们犯罪证据,不怕文都儒的那些老家伙们,抄起笔墨满大街骂自己。先在舆论上站稳脚跟。晚上徐明秋组织了一场盛大的送别晚宴,目的不是为了拉拢东篱境内的官员,而是留给他们和家人一晚上的时间,好好地感受家的温暖。天一亮,各地主官们就要赶赴各自为官之地,开始一场悄无声息的变革运动。东篱只是一个试点,如果测试成功的话,徐明秋会把共和主义的思想推向整个大陆。在家人泪水中,各地官员踏上了返程的道路。王府内,书房。徐明秋快速回忆着整个计划,发现问题提出并加以改正,没有发现问题的再细化一些细节,再度确认一切都没有问题后。“傅海,师父,境内文官都解决完了,有江不语这个忠正之人暗中监视,问题应该不大。对于明日到来的各地将领,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傅恒摇头表示没有,好奇道:“你是怎么收服江不语的,对他老朽不是很了解,对他其父……老朽也颇感头痛。”“山人自有妙计。”徐明秋故作神秘。别问,问就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