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一盏功成万盏枯，千锤百炼始成金

火炉旁，所有雷州铁匠都不说话了。他们眼中带着震惊之色，愣愣地望着眼前不断抬起、下落的巨大铁锤。空气中，响起了一连串倒吸凉气的声音。“我不是在做梦吧？这锤子少说也得有几百斤重吧？怎么能动起来的？”“后面是不是藏人了？没有四五个人，根本提不起这锤子才对啊！”“说什么胡话呢？这后面不是火炉吗？哪儿来的人？”“关键是，提起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能不间断地重复敲打？”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自动敲打的巨锤給惊呆了。在场的人，有很多铁匠，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一盏功成万盏枯，千锤百炼始成金。想要铸造出好的兵刃，那就必须淬炼出好的铁，这就需要反复的敲打。像眼前这么大一块铁，若是换做他们来，就需要敲打很久，才能让铁块变形。这是因为人力有限，所以只能从时间上来弥补。而现在，眼前这块铁，仅仅只是被敲打了两下，便已经严重变形了。如此效率，比他们快了百倍不止！因此，越是懂行的人，在亲眼见到这一幕后，便越是震惊。铁奎自然也是如此。他看着眼前这不断起落的巨大铁锤，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东西……你们究竟是如何让它动起来的？”“你不是锻造大师吗？这都不知道？蒸汽动力没听过吗？”古大师一脸玩味地说道。“蒸汽动力？”铁奎一脸茫然。这是什么？一众雷州铁匠也都是一脸问号。他们听都没有听过这个词汇。“不懂了吧？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古大师不屑地说道：“你只需要站在这里，夹着铁块调整方向，让它受力均匀即可，是个人都能干。”说到这里，他缓缓摇头：“可是没想到堂堂雷州首席锻造大师，竟然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不觉得羞愧吗？”“哼！谁说我做不到？”铁奎冷哼一声，从地上拿起夹子，继续干活。随着铁块在巨锤之下不断变形，铁奎只感觉每一下都敲击在了他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若是这样捶打下去，这铁的品质……”他紧紧盯着眼前的铁块，心中莫名有种期待。旁边的雷州铁匠也都是如此。像平常，他们若是要打造一柄精良的武器出来，是需要忙活几天的。这其中，仅淬炼就占用了八成的时间。而现在，他们很容易就分辨出来，眼前这块铁的品质在短短十几个呼吸的锤炼中，已经达到了他们一整天忙活的效果。不知过去了多久。铁奎因为离得近，已然是浑身冒汗。可他却是越来越精神，眼中似有精芒闪动。“够了！够了！”忽然，铁奎一脸激动地喊道：“精铁！这已经达到了精铁级别！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会损坏它的品质！”此时烧红的铁块已经逐渐变黑起来。然而，古大师却面无表情地说道：“温度不够了，烧红了继续。”“够了！”铁奎声音颤抖地说道：“若是将这块铁交给我，我绝对能打造一柄神兵利器出来！”古大师却皱着眉头说道：“得了吧！这才哪儿到哪儿？连合格标准都没有达到，继续！”“什么？”听到这话，铁奎等一众雷州铁匠顿时愣住了。“什么叫做连合格标准都没有达到？这分明已经是上好的精铁了，这么小小一块，可价值十金！”“是啊，你们琼州到底懂不懂淬炼啊！寻常的生铁，淬炼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若是继续捶打，虽有可能让品质再提升一些，但也有很大的损坏风险。”“没错，此举可谓得不偿失啊！还是止步于此，让铁大师着手锻造一柄绝世武器出来，我等也好开开眼界。”“都闭嘴！”铁奎却是冷喝一声，皱眉道：“能设计出如此惊人的淬炼技巧，琼州一定有一位锻造宗师级别的大人物。”“是啊，这等神奇的捶打方法都能设计出来，想来背后之人一定不凡。”“铁大师说的没错，难道那位大师还有方法更进一步提纯这块精铁吗？”“这……这不太可能吧？若是真的可以，也太惊人了。”“想多了，若是每一块生铁都能精炼到如此地步，那还得了？那岂不是说这世上的神兵利器，都由琼州包了？”“安静！”见这些人又要开始议论，古大师不耐烦地的呵斥一声，随后吩咐道：“继续吧！”随后，众人等待一段时间后，这块铁又再度烧红，开始了第二轮的捶打。如此反复，到了第三轮的时候。一锤子下去，只见铁块上多了一条裂缝。“糟了！”铁奎眼珠子一瞪，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暴殄天物啊！”“我就说不要继续了，为何尔等非是不听呢？”“这么好的一块铁就这样糟践了，唉……”铁奎一脸惋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真是悲哀啊！”古大师叹息一声，随后说道：“无需担心，炼铁才刚刚开始呢！这只不过是最基础的一道工序而已。”最基础的工序？铁奎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傻了。这不是已经完成精炼的全过程了吗？接下来只要铸造好模型，捶打成武器的形状，然后精细处理一下，最后开锋。一把绝世神兵就成了！可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这才是刚刚开始。这让他如何相信？“也罢，今日就带你们见识见识我琼州是如何炼钢的吧！”古大师含笑道。“炼钢？钢又是什么东西？”铁奎愣住了。古大师想了想，忽然问道：“我问你，你称它为精铁，那它的性质如何？”“精铁已经是铁中之王了，百万斤生铁里面，难得遇到这么一块，十分稀少。若是打造成兵器，其坚固以及锋利程度，足以堪称神兵利器。”铁奎紧皱着眉头说道。“可我若是告诉你，它的硬度、柔韧等性质，还能提升数倍呢？”说到这里，古大师嘴角翘起，一脸玩味。“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铁奎冷笑道：“莫非古大师是在消遣我等？这等无稽之谈，骗骗小孩子就算了，我等可都是从事铁匠生涯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资深者。”“行，那你等着瞧。”古大师轻笑一声，吩咐道：“给它降温，带到下一个锅炉。”片刻后，众人已经带着这块精铁来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锅炉前。“这又是什么？”众人都是一脸迷茫。“此物乃是转炉。”古大师说道。“转炉？”铁奎一脸懵逼。“不懂就安静，好好看着。”古大师瞥了铁奎一眼，随后吩咐起来。在古大师的吩咐下，有琼州铁匠过来操作。将铁块扔进了高温转炉之中，再打开机关，由蒸汽带动齿轮。这个时候铁块已经化成了铁水，铁水在转炉中不断被搅拌，经过充入的氧气，高温氧化，去除杂质的同时，也提升了炉内的温度。接着，铁水被倒了出来，又掺入李嚣特制的铁水净化剂。用净化剂带走杂质，进一步提升纯度。这个操作，让所有人都看傻眼了。“这……这……这样出来的铁还能用？”铁奎等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