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颠倒是非黑白。赵晋冷眼旁观陈石荣的哭诉。“你们两人的供词完全不同,赵晋,你有什么解释?”郡尉道。“等证人来就是了。”赵晋掀了掀眸子。没多久,衙卫回来了,只身一人,没有带回任何人。郡丞蹙眉,“人呢?”“大人,”衙卫苦笑,“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见过陈少爷和这位公子。”陈石荣一喜,指着赵晋地鼻子喊,“听见没有?她可是说未曾见过你!”“岂有此理,胆敢诬陷本少爷。”“告诬状,公堂上欺骗朝廷命官,你可知罪!”郡尉冷着脸,一拍惊木堂。赵晋笑了笑,他理解妇女害怕清誉受损,不愿意出面作证。只是这些人,如此举动,实在好笑。“大人,且不说是否真如那女子所说,单按他的供词,这撒谎的,可不止我一个。”“陈少爷不是说,是在下先调戏那女子吗?”陈石荣一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哼!大胆!”郡尉沉声冷喝,“你诬告在先,陈石荣不过为自保,不得已撒谎,二者性质不一样,如何能混为一谈!”“对对对!”陈石荣忙不迭地应和。郡丞瞥了郡尉一眼,眼含嘲讽。赵晋简直想给他们拍手叫好,事实上,他也如此做了。“啪啪!”赵晋抬手合掌击打两下,“郡尉大人此言说得可太好了。”“素来听闻郡尉大人‘明辨是非’,从不‘徇私枉法’,今日在下可算是见识到了。”话中的讽刺,浓郁得要溢出。郡尉勃然大怒,“大胆刁民!辱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辱骂朝廷命官?”赵晋佯装不解,“大人,我这明明在夸赞你,何曾辱骂你?”“你!”赵晋收敛了疑惑与假笑,“大人,妇人家,为清白,选择避而不谈实属正常,当日事发在街市,那么多证人,大人怎么不去查查?”“本官还不用你教……”不等郡尉斥责的话说出口,郡丞就淡声接过话茬,“有理,本官已经派人去取证。”赵晋笑了,微微躬身作揖,“大人英明。”郡尉神情彻底黑下。然而郡丞已经暗中遣人去,甚至不知道何时派出,再追回,已经晚了。听见郡丞所言的陈石荣也暗了神色,恶狠狠地瞪着郡丞。瞧着这三人的暗流汹涌,赵晋心里有了计较。衙卫去取证并未花多长时间,赵晋估计,早在案子报上来时,郡丞就已经遣人去取证了。虽然大多人不敢得罪陈家,对此都缄口不言。但是世间总是不缺打抱不平,嫉恶如仇之人,将当日陈石荣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了衙卫。这一番取证,条条证据全部指向陈石荣。陈石荣虽然脸色不太好,却并没有多害怕。郡丞大力一拍惊木堂,声音比之前郡尉制造的还要大。“啪!”“大胆陈石荣!满口谎言!欺男霸女,聚众斗殴,事后为逃脱罪责,诬陷他人!你可知罪!”陈石荣嚣张地笑了,颇有些肆无忌惮,“大人,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欺男霸女?”“分明是那贱人自己非要勾引我,至于聚众斗殴,大人可别忘了,我是陈家的嫡孙,我陈家这点作保的钱财还是有的。”“诬陷他人那就是无稽之谈,大人问问周围的人,我方才可有诬陷这小子?”郡尉眯了眯眼,“本官没有听见。”其余衙卫更是不敢吭声。赵晋眼睑微敛,眸子一片冷沉。他知道陈家势大,而且与郡尉相互勾结,却不曾想,他们竟然嚣张到如此程度。堂堂郡丞,赵晋朝上瞥了一眼,明明愤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呵,”赵晋轻笑一声,“没有诬陷?”陈石荣轻蔑地望着赵晋,“小子,我劝你还是……”赵晋直接打断陈石荣,从怀里取出牙牌,“大胆,陈石荣,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正是云州郡守的牙牌!李青和徐勇申,前者是郡丞,后者是郡尉,自然认得牙牌。陈石荣虽无官无职,可陈家势大,除了身为地方豪绅,财力雄厚,是云州地头蛇外,还有一重要原因是,陈家有人在朝廷当官。所以陈石荣也认得牙牌。“云州郡守?”众人猛然想起,云州郡守是梁王府的大王子。陈石荣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拱手作揖,“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郡守大人,还请大人恕罪。”言外之意,这是要求和。可赵晋并不打算就此求和。郡丞和郡尉纷纷走下来,拜见赵晋。只是这两人,方才皆算得上有所冒犯赵晋,只是除了郡丞还有些诚惶诚恐外,郡尉神色不变,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赵晋视线落在他身上时,郡尉甚至还回以一笑。赵晋撩开衣袍,直接站到上首,公堂桌案后。居高临下,看着或跪或躬腰的众人。“陈石荣,当众欺压民女,聚众斗殴,诬陷他人,以下犯上!来人,拖出去,杖打五十,监禁一年!”赵晋不仅没有答应陈石荣的求和,还罪加一等,毫不留情。陈石荣瞪大了眼睛,他在云州横行霸道多年,从未有人敢如此罚他!“赵晋!你凭什么!”陈石荣原先示弱,是因老太爷交待,若是遇到云州郡守,先不要以硬碰硬,摸清底细再下手。但是现在已经被人骑到头上,陈石荣怎能容忍!“凭什么?”赵晋将敕书和牙牌往桌上一扔,睨着陈石荣,“就凭我是云州郡郡守。”“你违法乱纪,本官,就有权惩治你!”赵晋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大人,陈石荣是陈家人,他二伯是从三品……”郡尉仍然躬着腰,赵晋没有让他们起来,所有人都不敢起来。赵晋似笑非笑地打断郡尉,“陈石荣犯法,与他二伯何关?难不成因为他二伯是从三品官,陈家人就可以肆意违法而不受罚?”郡尉一时无言,这些都是官场的潜规则,自然不能明面上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