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赵晋低声重复了一遍,只觉得好笑至极。下方的梁王等人,不能将赵晋的神情看得太清,叫骂的将领手中提着大刀,声音宛如锣鼓的响声。“大王子,你当真要做那被万人唾弃的不孝之徒?!”闻言,赵晋神情不变,只是提高了声音,“父王,自古忠孝难两全!”“倘若父王要儿子与你一同当这叛贼,儿子恕难从命!”赵晋铿锵有力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梁王的耳中。梁王的脸色黑沉一片,他抬头看着城楼上方的赵晋,“逆子!”“当今陛下,名不正言不顺,本王不过是顺应天命,拨乱反正!”“赵晋,你不敬父王,不敬天命!”梁王声若洪钟,赵晋听得一清二楚。赵晋扬眉,天命?梁王当真是敢说。“父王,儿子未曾听过什么天命。”紧接着,赵晋话音一转,“至于当今陛下名不正言不顺,不知父王手中可有什么证据?”不待梁王出声,赵晋又道:“凡事皆要讲求证据,若父王手中有证据,儿子可以陪父王一同去汴州讨个说法。”汴州,正是赵国的都城所在。梁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证据?他们自然是没有证据的。此番话,不过是为了给起兵冠以名号罢了。梁王脸颊两侧的肌肉绷紧,却无言反驳。见状,赵晋目光变得冷锐,“父王既然没有证据,此举无异于谋反。”“王爷。”孙卫平策马上前两步,走至梁王身侧,“大王子只怕是不愿意开城门了,如此一来,只怕炸药一事,也是……无疾而终。”秦遵尹目光闪了一下,“大王子这是要不顾生养之恩?”听见这话,莫要说赵晋,城楼上站着的,当初跟随赵晋一同从梁王府出来的几个人,哪里还忍得住?武田直接嗤笑一声,从城楼上探头出去,“秦相,你不如问问王爷听见这话,好不好意思领?”“从来没有过问半句大人,将人丢在偏殿里,倘若没有夫人,大人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定!”云州城内的士兵,好一些只是听说过,郡守大人在王府内极为不受宠,却并未想到,日子竟然艰难至此。赵晋听着身后的人,将王府内的龌龊事,一点点抖露,将梁王的罪名一项项披露出来。本来梁王率领大军前来的消息,众人并未隐瞒,所以城内的百姓皆知晓此事。此时,有不少百姓听说梁王到来的消息,纷纷来到城门处看热闹,想瞧瞧郡守大人怎么解决。怎知竟然听见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一番话。梁王眉间阴鸷,偏生他们所说的,梁王无话反驳。如此一来,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一片哗然!秦遵尹蹙眉扫了一眼身后神情各异的士兵,凑近梁王耳边道:“王爷,宁夫人。”他们既然来了云州城,对炸药是势在必得的。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梁王的神情很难看,他瞥了一眼秦遵尹,沉声道:“去!”得了命令后,秦遵尹当即骑马走上前,“大王子,宁夫人,可还在王府里等着您回去!”宁夫人?这明摆着是用郡守大人的娘威胁!云州城的百姓一时对梁王等人更是不耻,同时也忍不住暗中观察赵晋。恐怕,郡守大人这回当真是难做了。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君主。赵晋闻言,神情却没有半分变化。“王爷想用娘威胁我?”赵晋盯着下方高大的梁王,突然侧头看向了上城楼的阶梯。一阵脚步声传来,朗千丘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中。“千丘来了?”赵晋笑道:“千丘不如让王爷看看,还认不认得你。”梁王等人正奇怪赵晋为何忽然站得离城楼边缘远了些,紧接着就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这,这是……!”孙卫平大惊失色。“那是何人?”梁王蹙眉看向孙卫平。孙卫平嘴唇抖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王爷,那是当初前来给宁夫人治疗的,云州城的大夫。”“可是,当初明明是已经,已经杀死了。”杀死了?梁王神情错愕了一瞬,很快回想起来,他确实曾经下令,将人都清理干净,不能让消息传到云州城。可如果人已经死了,那现在……赵晋与朗千丘都发现了下方的**。“看来,王府的人,还记得草民。”朗千丘笑道。梁王几人的神情变了又变,下一刻就听见赵晋的声音。“王爷倒是告诉本官,我娘,现在怎么会在王府里等我?”梁王抬头与赵晋对视,许是已经过于生气,梁王反而平静了下来,“你早就知道了。”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我本来就该知道,不是吗?”赵晋的目光越来越冷,声音仿佛从寒冰的缝隙中挤出来,比腊月的飞雪还要寒上几分。“王爷为何要将人清理干净,不让半点消息传到云州城?”“呵!”赵晋扯了扯嘴角,索性一次性将事情挑明,“王爷是怕,本官投靠陛下?”梁王攥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一股被人戳穿的恼怒从胸腔腾起!“赵晋!本王再说一次,开城门!”“然后再把炸药交出来?”赵晋双手撑在城楼的墙上,反问道。这自然是梁王最重要的目的。只不过,这个时间点,不适宜道出来。赵晋脸色下沉,“四皇子与马将军正率领军队攻打北离,以还我赵国边境一片安宁,结果……”他笑了一声,讽刺又厌恶,“王爷却趁此机会起兵谋反,甚至盯上了用以平定北离的炸药。”现在府衙中剩下的炸药,并非是留着用以平定北离的。只是不妨碍赵晋借题发挥。“赵晋!你难道不想要你娘的尸首了?”梁王怒极,厉声喝道。赵晋眼神微凝,他没有料到,梁王竟然还有这个打算!宁夫人活着的时候,成为梁王与赵乾争斗的牺牲品,现在,“死”了,连尸首都要被梁王利用。他顶了顶下颚,问出了一直很想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