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正山,对,是方正山,他们要找,也应该找方正山。”黄然此话不知道是想说服赵晋,还是想要说服自己。赵晋冷眼看着黄然惊惧不安的样子,“留你一条命?那谁偿还那些死去的百姓的命?”无数灾民流离失所,饥肠辘辘,遍地饿殍。而他们的父母官,却在算计着他们的救命钱。赵晋转身走出去时,觉得胸口仿佛堵了一团布,让人几乎要呼吸不上来。现代再如何残酷,大多也只是他们这些刀尖上行走的人。基本不会出现遍地饿殍的情况,像方正山这类人,或许有,但极少。在古代,人命要更加不值钱,平民百姓的性命,更是一文不值。赵晋第一回,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一点。武田跟在赵晋身后进来,有些担忧地道:“侯爷。”“我没事。”赵晋半阖着眼。方正山做下的这一切,他都会让他付出代价。吃进去多少,他会让一点点,全部吐出来。“侯爷!”在赵晋思绪翻飞,杀意四溢时,池一安顿好青莲后,赶了过来。“侯爷?怎么了?”池一一靠近赵晋,就察觉到赵晋的异常,声音变得有些紧张。侯爷怎么一副随时要提刀去杀人的模样?赵晋睁开眼,淡声道:“方正山的书房内有账册,你去将它取来。”“在书房内书架靠着的墙上,有一个暗格,机关是桌案上的砚台。”池一不敢多问,连忙应下后就走了。此时,方正山正在书房内,旁边站着的是他的一个心腹,一个文士。“黄然还没有回来?”“没有。”文士皱着眉,目光中带着些许厌恶,“应当是留宿在青楼了,他今夜去了青楼。”“哼!”方正山冷哼一声,“这种时候,竟然还去青楼,他这是生怕四皇子他们不知道我们有问题?”“去将他叫回来!”文士却摇头道:“大人,不妥。”“这时候黄然突然回来,反而容易引起注意,不如让他明日早上再回来。”方正山的神情不大好看,可文士所言的确有理,低声骂了两句黄然便没有再管他。“宣平侯呢?听说宣平侯今日出去后,至今还未归来。”“说是宣平侯遇到了故人,所以今夜不再回来了。”“故人?”方正山拧着眉,“他在这里能够有什么故人?跟踪他的人可知他去何处?这故人又是什么故人?”文士面露难色,“大人,他们跟丢了。”方正山猛地一拍桌案,“这么一个大活人也能够跟丢?”“宣平侯太敏锐了。”文士回想了一下白日里下面人的禀告,面色带着几分凝重。“离开府衙没多久,宣平侯就发现了有人跟踪。”方正山也露出讶异的神色,“这么快?”“嗯。”“明日一早,若是宣平侯还未归来,立刻派人出去找。”方正山皱着眉,心里总觉得有些慌乱,偏生又说不上来。他在心里仔细回想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什么端倪。劫掠灾银时,他不是亲自与盗匪联系,那些盗匪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他。其余知晓消息的那个士兵,又已经被他灭了满门。至于其余的知情人,莫不是他的心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不会揭发他。唯一的账册,他又藏得隐秘,应当不会有人能够发现。至于灾银,四皇子和宣平侯等人,恐怕万万想不到这灾银会在什么地方。方正山略略放下心来,应当没有什么疏漏之处。“这些时日,盯紧四皇子他们,万不能让他们发现端倪,等过了这段日子,他们剿匪之后查不到这些灾银,自然就会变成无头之案。”文士露出了笑容,“大人所言甚是。”方正山又与文士商议了几句,两人一同离开书房,各自回房间中歇息。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开后,一个人影紧跟着进入书房。池一抬头扫了一眼书房内的布局。书房并不大,只有一张桌案,几张椅子,一些摆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最多的则是各种书。在桌案后面,整整一面墙都是书架。因为光线昏暗,池一勉强只能将书房看个大概,看不清上面究竟是什么书。在桌案上摸索到砚台后,池一将砚台一转。正面书架忽然从中间分开,然后缓缓朝两侧移动,露出了雪白的墙。池一摸索了好一会,是不是屈指轻扣墙面,侧耳听着声响。一刻多钟后,池一目光微凝,手上触碰到一处异常的凸起。凸起很细微,单凭肉眼是无法发现的,只能靠手一点点地摸索才能发现。池一按住凸起,朝下一按,然后发现手下的墙面有些松动,试探性地朝一边推去。竟然直接被他推开了一小块墙,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确切而言,这是一道暗门。池一当即将里面放着的册子取出来,看了一下册子的封面,目光心念一动。将近半个时辰后,池一将所有的一切恢复原状,怀里揣着账册悄悄离开了府衙。而池一离开不久,不放心的方正山去而复返。他走进书房后,移动机关,打开暗门,看见里面依然稳妥放着的账册,松了口气。方正山重新将暗门关上,让书架回归原位,回到房间内睡了一个好觉。池一带着账册,迅速赶到赵晋所在之处,将账册递给赵晋,“侯爷,就是这本账册。”接过账册,赵晋粗略翻了一下,里面竟然不仅仅只有灾银的记录,还有方正山以前的一些勾当。包括排除异己,收受贿赂等等。“啪!”赵晋猛地将账册合上,神情明明灭灭,“将四皇子和陈校尉秘密叫出来。”他们二人皆有武艺在身,赵晋并不担心他们偷溜不出来。池一领命而去后,半个时辰后,就将两人带了过来。“宣平侯?”赵行之皱着眉,在赵晋旁边坐下,“怎么大半夜的不回去歇息,反而将我们喊出来?”“有一件事,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