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朝陈枭抬了抬下颌,“校尉坐吧。”陈枭默然片刻,然后在赵晋的另一侧坐下。“两位看看吧。”赵晋先将账册递了过去。待两人都看过后,赵晋才将方才黄然所言,悉数告诉他们。陈枭是最后一个看账册的人,他猛地捏紧了手中账册的一角,目光沉沉。“这账册,侯爷是在何处发现的?”陈枭并非质疑赵晋手中账册的真假,上面的字迹,他认得,的确是方正山的字迹。“池一在方正山的书房发现的。”陈枭的脸色更是沉了几分。“我们必须要尽快动手。”赵行之沉声道。赵晋颔首同意,“不错,待到明日早上,黄然再不回去,方正山一定会有所察觉。”“虽然池一伪造了一本账册放回去,却也瞒不了多久,一旦方正山拿起账册瞧两眼,便能发现账册是假的。”方正山毕竟是河东郡的地头蛇,情急之下,谁也说不准他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殿下,陈校尉,本侯打算,明日一早,直接将方正山拿下。”赵晋伸手点了点那本账册,“有这本账册在,方正山也赖不掉。”虽然灾银还未找到,但是这本账册,就足以让他们将方正山锁在牢中。“好。”赵行之同意了,侧头看向陈枭,“陈校尉,明日须得你及时将府衙围起来,以免方正山逃出去。”其实,赵行之并不大相信陈枭。陈枭与方正山的关系,这几日来,众人有目共睹,赵行之难免担忧,紧急关头,陈枭会不会心软,放方正山一马?但是,这些士兵皆是陈枭的麾下,没有人比陈枭更适合掌控这支军队。陈枭没有任何犹豫,“好。”他将账册直接递还给赵晋,“你们打算明早如何捉拿方正山?”“我一早回去,然后寻方正山商议事情,四皇子殿下,彼时你将整个府衙控制起来,而陈校尉,则务必要将整个府衙围得水泄不通。”这其实有些难度,但是陈枭依然二话不说,直接应承了下来。最后,赵行之与陈枭再次悄悄潜回了府衙中。方正山对此毫不知情。翌日一早。方正山正想要询问黄然归来没有,赵晋就回府了。“宣平侯。”方正山正好在大堂,顾不得许多,连忙迎了上去。赵晋只是微微颔首,“郡守大人。”“诶,不知侯爷昨日遇到了什么友人,兴许下官刚好认识。”赵晋摆了摆手,“只不过一个老相识罢了,不用劳烦郡守大人,如今万事还得要以赈灾为主。”方正山识趣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赵晋走入大堂,旁边的侍女连忙上前奉茶。他浅抿了一口茶,有些好奇地问道:“今日怎么不见黄管家?”提起黄然,方正山的脸色暗沉了一瞬。现在黄然还未归来,方正山心里恼怒异常。正在方正山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时,府衙的一个衙卫有些莽撞地跑了进来,“大人!”在对方开口前,方正山连忙道:“何事这么莽莽撞撞的,没看到宣平侯在此处?”方正山的语气尤为严厉,“万一冲撞到侯爷如何是好?”闻言,赵晋手中执着茶杯,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衙卫这才注意到赵晋在此,忙不迭告罪道:“小人失了仪态,还请侯爷恕罪。”“无事。”赵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衙卫这才松了口气,凑近方正山,在方正山耳边低语了几句。因着赵晋在此,故而衙卫的声音压得很低,赵晋只能隐约听见“黄然”、“不见了”等等字眼。他抬手抿了一口茶,借袖袍挡住了略有些晦涩的眼神。方正山先是面色一变,紧接着勉强压抑住难看的神色。而赵晋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带着几分好奇问道:“郡守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方正山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黄管家说是家中临时有事,需要出一趟远门。”“原来是这样。”赵晋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多问,起身朝方正山道:“郡守大人,本侯先下去歇息一会,昨夜并未休息好。”“好,侯爷慢走。”赵晋施施然地离开了大堂。赵晋一走,方正山脸上的神色彻底绷不住了。“怎么回事?”他低声斥责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都找过没有?”“都已经找过了。”衙卫的脸上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这个节骨眼上,黄然突然失踪,于他们而言,恐怕是一件祸事。黄然身为方正山的管家,知晓的事情太多了。“黄然昨夜失踪,而赵晋昨夜彻夜未归……”方正山眯着眼睛,手指极快地摩挲着手上的书页,“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本官是万万不可能相信的。”太巧了。“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方正山面上浮现了一抹阴狠的神色,“既然这样,将人留在这里,任凭赵晋知晓再多,也没有办法道出。”“那,我们现在动手?”衙卫半点没有因为要对一位开国侯斩首在此处而慌乱,反而带着点跃跃欲试。“你们这就让人围住赵晋的房间!”方正山双手负在身后,“还有四皇子殿下和陈枭。”“既然我们已经要对宣平侯动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们一起解决。”衙卫咬了咬牙,最后狠声道:“好!”房间内的赵晋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目光微微闪烁。方正山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沉不住气。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赵晋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着。待外面的衙卫小心翼翼推开门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赵晋闭眼歇息的模样。其中一个衙卫小心地抽出腰间的刀,一步步朝赵晋走近。赵晋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正握着一把刀。就在衙卫提起刀,准备对他动手时,赵晋猛然暴起,在衙卫动手前,干脆利落地将衙卫斩落。后面的衙卫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赵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